梁少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他没吼,也没推,只是轻轻一扣就把她的手拽开,力气不大,却让她整条胳膊都麻了。
夏婼趁机扑上去,饱满的胸部主动挤进男人的手臂弯,抓紧机会蹭上去。她仰起头,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渴望。
下次想帮忙,先问一声。他声音不高,也没任何情绪的动容。
下次?夏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她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袖,那淮哥你什么时候-
等一下,夏婼。梁少淮抽出手臂拨开她,但始终保持一份耐心。他接过那件t恤,看了两秒,直接团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脏了的东西,留着只会惹事。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沉稳,背影挺直。
夏婼站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她不是没想过他会护着孟絮絮,可她没想到他会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件衣服明明还能补,哪怕剪掉一块也能改个背心穿。可他偏偏选择毁掉它——就像在告诉她:你碰过的东西,我不想要了。
她感到一阵挫败和被冷落的委屈。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依靠这个男人获得安全感和生活保障。可他却连一点点的温情脉脉都不肯给。
夏婼咬了咬牙,眼神变得有些阴郁。她知道自己必须重新制定计划了。也许她应该换个方式去接近这个男人,让他无法拒绝自己。毕竟,一个女人只要足够主动和诱人,总能让男人动心的。
她盯着梁少淮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让这个男人彻底属于自己。
傍晚饭点,三人围坐在旅店一楼的小桌旁。老板端上来一盘炒土豆丝、一碗咸菜豆腐汤和三碗米饭。
梁少淮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孟絮絮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夏婼低头扒饭,筷子戳着米粒,忽然听见他说:
“我工友明天会开车路过这镇,去北边工地。我可以把你托付给他,他们有车,路也好走。”
她抬眼看他。
“你不带我了?”
“我不是保姆。”
他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前面那段路不好走,要是再出事,我只能保一个。我不想到时候做选择。”
他说这话时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愧疚,就像在说天气变了要带伞一样平常。
“我可以照顾自己。”
她咬着牙说,“我不需要谁保护。”
“那你更该走。”
他冷笑了一下,“真要独立的人,不会赖在一个根本不欢迎她的地方。”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孟絮絮低着头,吃得极慢,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她没插话,也没抬头看任何人。
但她能感觉到那种紧绷的气氛,像一根越拉越细的线,随时会断。
夏婼忽然笑了,笑得很轻,也很假。
“你说我不受欢迎?可你妹妹也没赶我走啊。”
“她心软。”
他放下筷子,纸碗发出轻微的响声,“但我不是。”
他又看向她,目光停在她脸上,不躲也不闪。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碰你吗?不是因为你不够好看,也不是因为你不够主动。”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
“你是怎样的人,你的心中怎么盘算我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句话落下时,夏婼的手指紧紧攥住筷子,她并不想被如此直白的戳穿自己恶劣自私的心思。
她只是慢慢把筷子放回桌上,擦了擦嘴,站起来。
“好啊。”
她说,“那我就继续跟着。反正你们也拦不住我。” 她转身走上楼,脚步很稳,背影甚至有点倔强。
可在关上304房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她不是不怕孤独,她是不敢停下来想——这两年来,她为了靠近他,撒了多少谎,藏了多少不堪,又亲手毁掉了多少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夜深后,梁少淮一个人坐在摩托车旁抽烟。月光洒在车座上,映出一道清冷的光痕。
他没戴头盔,也没发动车,只是静静坐着,烟头一明一暗。
他知道她不会走。她已经骑虎难下。她不甘心,也不肯认输。可他也清楚,有些人留得越久,带来的麻烦就越多。
他不怕麻烦,但他怕麻烦落在孟絮絮头上。 他想起小时候在县城,有一次看见一只野狗叼走了邻居家晾在外面的腊肉。
主人追出去骂了半天,最后只捡回一根带牙印的绳子。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一旦被染上别人的气味,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所以他宁可毁掉一件衣服,也不让它带着锈迹回来;他宁可说绝话,也不给她留一丝幻想。
他不是冷血,他是太清醒。他知道感情里最危险的不是恨,而是那种“我还有一点希望”的念头。只要那念头不死,人就会一次次往前凑,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他掐灭烟,起身走进院子。路过垃圾桶时,他看了一眼。那件灰t恤还在里面,被风吹得微微掀动一角。
他没捡,也没多看,径直上了楼。
门开了,孟絮絮站在里面,手里还拿着那张纸条。
“回来了?”
“嗯。”
他掀开门帘时带了股冷风进来,手里油纸包着的烧饼还冒热气,递到她面前时,油纸边角都被烘得发软。“趁热吃,再放凉就嚼不动了。”
她指尖刚碰到油纸就缩了下 —— 太烫,又赶紧拢住,低头闻了闻那股子面香混着芝麻的焦香,却没咬,只是抬着眼望他。
姑娘家的眼神亮得像明月,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委屈,又藏着点踏实,“你去了好久,我还以为你忘了。”
他搓了搓妹妹的小脸.
孟絮絮已经坐在小桌旁了,穿的卫衣是去年他给买的,洗得领口有点松,牛仔裤裤脚卷了两圈,露出细白的脚踝。
头发早不是高中那齐耳短发了,扎了个丸子头,碎发贴在脸颊边,风一吹就晃。
他总想起她剪短发的模样,那时她总低着头做题,阳光落在发梢上,现在头发长了,倒添了几分软乎乎的劲儿。
可他知道,这姑娘是花鼓,看着娇,骨子里韧得很,将来定会开得艳,是旁人拦不住的。
私心早就在心里扎了根 —— 他想让这花只对着自己开,想让她笑只给自己看,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骂自私。
爱要是都藏着掖着,见不得光,那还叫爱吗?胸口像堵了团雾气,闷得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哥哥?”
他猛的回神,就见她正看着自己,没涂粉的脸透着粉白,眼神里满是信任,还带着点坚定,嘴角弯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眉眼都笑弯了。
她终于咬了口烧饼,烫得 “嘶” 了声,赶紧吐着舌头呼气,手里的烧饼还冒着热气。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搪瓷杯往她那边推了推,杯沿有点磕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看妹妹没再提伤口疼,他才算松了口气。
这几年啊,妹妹生活里的那些小事,不管是让她开心的还是难过的,都像根弦似的,一直紧紧绷在他心里,从没敢松过。
说累吧,确实累,但他乐意,甚至觉得这样为妹妹操心,也是种踏实的快乐。
然后他走到窗边,检查摩托车的位置,确认没人动过。
他又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胡子有点长,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清明。
304的门依然关着,行李也没搬走。他站在门口,敲了两下。
“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