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一出口,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子,瞬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孟絮絮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透着一股诡异劲儿,似笑非笑,还对着某个方向,嘴唇嗫嚅,像是在对着什么东西言语。
夏婼瞧见这一幕,满心都是疑惑,完全不明白孟絮絮在搞什么名堂,内心的恐惧再次涌起,差点就又要尖叫出声。
然而,就在这一片死寂之时,谁都没有料到,远处竟隐隐约约传来了其他的声响。
那声音一开始特轻,轻得都快听不见了,可你能明显感觉到它在一点点往这边凑,就跟有啥东西正朝着他们猛冲过来似的,越来越近。
结果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汪!汪!” 突然一阵狗叫炸开了!那动静特急,跟猎人突然惊着了草里的蛇似的,一下就把这本来就透着怪的安静给冲没了。这下可好,所有人的心“咯噔”一下就提到嗓子眼儿了——
是有人过来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一连串的问号跟放鞭炮似的,在每个人脑子里“噼里啪啦”地冒出来,谁都没敢先吭声。
仿佛连风都察觉到了这股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停了下来。此时,整个空间里,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那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是在黑暗中徘徊的幽灵发出的信号。
“操他妈。”那只脚正狠狠踩着孟絮絮的家伙,眉头紧蹙,从牙缝里低声挤出了这一句咒骂。
几乎是同一瞬间,四面八方传来的狗叫声愈发密集起来。那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声,仿佛是某种充满恶意的信号,好似要召集更多力量来对他们进行无情的审判。
让他们的内心开始不由自主地慌了起来。
另外那两人听闻这不断增多的狗叫声,心里更是像揣了只兔子般七上八下。他们满心担忧这嘈杂的狗叫声会吸引来更多的野狗,要是真到了那时候,局面可就完全失控,麻烦大了。
光头男见状,只是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没再往前挪动分毫。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不是那种一吓就软的主儿,也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愣头青。
他是那种能真动手、敢玩命的。这种人最不好惹,因为他们不怕输,也不怕死。
踩着孟絮絮手的男人终于把脚收了回去。
他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但终究没再上前。孟絮絮的手从地上解放出来,掌心全是灰和血,指尖泛着青紫。她慢慢把手收回来,搁在膝盖上,手指僵硬得没法弯曲。
她睁开眼,看到梁少淮依旧站着,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她想动,却发现全身都没力气,连坐起来都难。
夏婼见威胁解除,立刻换了副模样。她抽抽鼻子,自己站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梁少淮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没事了……他们怕了……咱们赶紧走吧。”
她说得轻巧,仿佛刚才那一幕跟她毫无关系。她甚至往前走了两步,做出要离开的样子,好像她是这场危机的终结者。
梁少淮没动。他站在原地,看了眼地上的人。孟絮絮的手还在流血,衣服沾满了土,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她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只受伤的手。她的眼神空的,像是魂被人抽走了一截。
他蹲下来,从夹克内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火苗跳了一下,映在他眼睛里。他没吸,只是让烟烧着,任那点红光在风里明明灭灭。他靠着摩托车坐下来,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伸直,手臂搭在膝上。他望着远处的公路,那里空荡荡的,一辆车都没有。
没人说话。夏婼站在旁边,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她看看梁少淮,又看看孟絮絮,最后默默走到拖车边上,坐了下来。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眯起眼,假装在看风景。
梁少淮抽完那根烟,把烟头摁灭在轮胎上。他站起来,走到孟絮絮面前,蹲下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布料带着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盖住她发抖的肩膀。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那只受伤的手小心地托起来,看了看掌心的伤口。
血已经凝了,混着沙土结成暗红色的痂。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瓶喝剩的矿泉水,拧开盖,一点点倒在她手上。水流冲开污垢,她身体轻轻一颤,但他没停。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处理完,他把瓶子扔到一边,然后弯腰,一只手穿过她膝弯,另一只手扶住她后背,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疼她。他把她抱到摩托车后座,让她靠着油箱坐着。她没挣扎,也没说话,头垂着,像一具被摆弄的木偶,劫后余生的她显然被吓跑了神。
他站在车旁,点了根新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转头看向夏婼。
“你还坐拖车。”
语气平淡,没有情绪,却让人不敢反驳。
夏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爬上了那辆颠簸的小拖车。
梁少淮踹了几脚发动机的转轴,听见咔哒一声似乎卡的异物掉落蹦出,他试了试竟然成功发动了车。引擎轰鸣起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他戴上头盔,回头看了一眼球箱边的人。她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外套的边缘。
他没再多看,转回头,拧动油门。摩托车冲了出去,卷起一阵尘土,把那个废弃的修理摊远远甩在身后。风迎面吹来,带着北方干燥的气息。公路笔直地延伸向远方,看不见尽头。
摩托车在空旷的公路上颠簸前行,后轮因之前的爆胎损伤而发出不正常的震动,每一次碾过路面的细小凸起都让车身剧烈摇晃。
孟絮絮靠在油箱上,手臂环着梁少淮的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夹克的布料。她的手掌经过简单的冲洗,但伤口仍隐隐作痛,每一次颠簸都像在用砂纸磨伤口。
夏婼蜷在拖斗后头,铁皮车轱辘碾过土道上的坑洼,把她颠得跟没根的野草似的东倒西歪,好几次半个身子都探到了车外,前头那几个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风裹着土渣子往脸上扑,她眯着眼瞅着孟絮絮——那妮子紧挨着男人的后背,男人宽肩厚背跟堵小山似的,把风都挡了大半。孟絮絮偶尔回头,眼神冷得能冻伤人,瞅得夏婼心里发毛,可更多的是那股子压不住的邪火。
“呸,这小妖精命倒好!”她在心里头狠狠啐了一口,脑子里净是些腌臜念头,“要是刚才那几个浑小子真把她拖进草垛里,摸了啃了,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娇滴滴地贴在男人身上!到时候怕是连头都不敢抬,裤腰带给人扯了都没脸喊疼!”
这些话也就敢在心里头翻来覆去地滚,嘴上半个字都不敢蹦。她攥着拖斗边缘的手越捏越紧,指甲缝里嵌了泥也没察觉,就这么憋着股子酸劲儿,看着前头那俩背影,把牙咬得咯咯响。
就在他们驶出约莫两公里时,前方路边出现了一间破旧的修车棚。棚子半塌,铁皮屋顶歪斜,门口堆着几只锈迹斑斑的轮胎。一个穿着脏污工装裤的男人从棚子后头绕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扳手,脸上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神色。他正是这间修理摊的真正主人,之前被那三个冒充修理工的劫匪逼进地窖,直到刚才才敢爬出来。
他站在路中央,举起扳手示意停车。梁少淮眯了下眼,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减速绕到棚子侧面,确保自己背对阳光,能看清对方的动作。确认那人没有同伙后,他才熄火下车,摘下头盔,随手扔在后座。孟絮絮也跟着滑下车,脚一落地就踉跄了一下,梁少淮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贴着她的肘弯,稳住了她。
“你这车胎不行了。”
店主走近,蹲下身检查后轮,语气笃定,“刚才那帮人走后我一直在看。不光是爆胎,轴承也歪了,再跑十公里就得散架。”
“我帮你修。趁天还亮,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