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摄人心魂的寒意。
夏婼听得出,那并非单纯的恼火,而是警告,是蔑视,是不屑与她为伍的决绝。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要重蹈覆辙,再次被亲哥哥抛弃,再次被……那样的感觉她不要再体验一次,泪水现在已经流不出,心里却在淌血。
不甘的情绪如同野草般滋生,她不愿承认自己在他眼中,终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她抬眼,挑衅般地,饱含复杂情绪地凝视着梁少淮,视线落在他因怒意而绷紧的手臂上,那里,青筋暴起,仿佛蛰伏着一头随时准备爆发的野兽。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令人窒息,原本喧闹的音乐也变得尖锐刺耳,如同丧钟。那些原本还叫嚣着要给梁少淮点颜色看看的马仔,都被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纯粹的、未经任何修饰的狠劲震慑住了,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时竟无人敢轻举妄动,只能面面相觑,等待着王蝎子的下一步指示。他们不过是些拿钱办事的喽啰,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本能地感到畏惧。
夏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像一朵在黑暗中盛开的罂粟花,妖艳而危险。她喜欢看梁少淮这副样子,这副被她逼到失控边缘,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着怒火的样子,让她有一种病态的、报复的快感。
她不紧不慢地,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饮尽,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滑落,更添几分魅惑。她放下酒杯,从王蝎子那肥硕的大腿上站了起来,扭动着腰肢,像一条美女蛇一样,一步步地,走到了梁少淮的面前。她的每一步都踩着某种韵律,仿佛在宣告着她的胜利。
她站定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比他矮上一个头还多,只能仰视着他,才能看清他脸上那紧绷的线条。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烟草味的、让她又爱又恨的气息,那气息曾经让她沉迷,也让她痛苦。她伸出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笑着,想要去抚摸他那紧绷的、线条凌厉的下颌,这个动作,充满了挑衅和暗示,仿佛在引诱一只受伤的野兽。
唯有夏婼自己明白,她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实则穿透了他的躯壳,追逐着另一个她注定无法触及的身影。
梁少淮眼神狠厉刺骨。在她触碰到自己之前,他快如闪电地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劲极大,似乎给她扣上了手铐她,不留一丝逃脱的余地。夏婼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一下,但她硬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只是咬紧牙关,倔强地与他对视。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即使是痛苦,也要强行忍耐。
“我再说一遍,”
“离她远点。别逼我,在这儿,现在就废了你。”
这句警告,带着绝对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强势。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让夏婼的心脏,都忍不住漏跳了一拍。她知道,梁少淮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为了他那个宝贝妹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疯子。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规则和底线,只要触及到孟絮絮,他就会变成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但恐惧,只是一瞬间的事。紧接着,一种更加强烈的、兴奋的征服欲,如同毒蛇般,迅速蔓延开来,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她看着他那双因为愤怒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了挑战和玩味。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缠上了他的胳膊,整个柔软的身体,都毫无顾忌地贴了上去,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既娇媚又恶毒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是,想跟你妹妹打个招呼而已。”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梁少淮的身体,因为她这个亲昵的动作,和这句话,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爆发。她满意地勾起了嘴角,继续用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挑战梁少淮的理智。
“还是说,你怕了?怕我把你那些不干净的过去,都告诉她?怕她知道,她那个当成天一样的好哥哥,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他结实的手臂肌肉上,暧-昧地,画着圈,像一只蜘蛛,在织着一张诱捕猎物的网。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挑战他的底线,来撕开他那层坚硬的、名为“保护”的壳,让他露出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
梁少淮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能听到骨节错位的声音,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在这里动手。他知道,王蝎子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巴不得他在这里闹事,然后借机把他抓起来。
在这里动手,是最愚蠢的做法,只会让夏婼的目的得逞。
夏婼看着他那张因为极度隐忍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笑得越发得意,她的眼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她知道,她赌对了。孟絮絮,就是他唯一的、致命的软肋。只要捏住了这个软肋,她就能让他,俯首称臣,为她所用。
她将身体贴得更近,丰满的胸部,有意无意地,磨蹭着他的手臂,那柔软的触感,像一团火焰,在他的身体里燃烧。她踮起脚尖,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那气息却比最冷的寒风,还要让人心寒。
“不过呢,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我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你们。”她的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施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颤抖是因为兴奋,是因为即将得逞的快感。“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去招惹你那个宝贝妹妹。怎么样?”
梁少淮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盯着她,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他能感觉到,贴在他身上的身体在颤抖,那并非恐惧,而是兴奋,是即将掌控一切的欲望。
见他沉默,夏婼以为他动摇了,笑容更加灿烂,眼底的算计几乎要溢出来。她压低声音,说出了最终目的,那句话,直击梁少淮的要害。
“你不想,因为打架斗殴这种小事,被码头辞退吧?秦川可是很看重你的。要是让他知道,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是个有案底的社会渣滓……啧啧,那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