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岳懒洋洋地倚在车门上,看到江燃的那一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他特有的、混合了炫耀与漫不经心的痞气。
“上车!”他拉开车门率先钻了进去。
江燃是听过沈彧辰说沈冰辰会送辆车给楚昕岳的,所以在短暂的惊艳过后,他拉开车门也钻了进去。
他克制着不去看车内的细节,沉声问道:“岳哥,有什么事直说呗。”楚昕岳一侧嘴角向上一扬,发动了车子,顺滑地溜出车位,向着出口方向驶去。
江燃皱紧了双眉,不知道楚昕岳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再次问道:“岳哥,我一会儿还有事儿,要是你没话跟我说,出口靠边把我放下。”
楚昕岳一边控制着车子,一边咧嘴笑道:“我说江燃,没发现你还是个急脾气呢?”他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把车子汇入下班的车流中。
“哥的确有事儿要跟你说,但办公室、车里都不方便。咱俩找个地儿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楚昕岳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
江燃知道,既然自己上了车,以楚昕岳的性子,多半是不可能中途把自己放下了。于是,他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台张扬、奢华的车子。
见江燃不说话,楚昕岳眼角余光扫了江燃一眼,然后,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在郑哥手底下待了一段时间?”
“嗯。”江燃应了一声。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不是学工商管理的吗?怎么跑郑哥手底下干了啊?”楚昕岳又问。
江燃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沈冰辰说过的话“一切行为服务工作需求”,他唇角微微上扬,旋即抿得笔直,“集团需要,沈总安排。”他的眼里滑过一抹失落,脑中现出下班时沈冰辰走进电梯的背影。
“就像这个项目一样呗。”楚昕岳仿佛不过脑子一样脱口而出。
江燃一愣,是啊,这个项目原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所学的专业也不是土木工程。沈冰辰强行把自己插进这个项目里,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江燃半晌没有回答,似乎坐实了楚昕岳的猜测。只听楚昕岳自言自语道:“我哥,对你还真挺不错的。”
江燃侧过脸瞅了楚昕岳一眼,似乎是在问,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哥对我不错了?他都不乐意搭理我!
但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江燃调整了一下坐姿,体会着豪车飞驰带给自己的兴奋和愉悦。
不多时,车子停在一家会所前。
两人先后下车,楚昕岳将绕在指尖的车钥匙抛向代客泊车的服务人员之后,与江燃迈步走进会所。
“两位,是会员吗?有预约吗?”服务人员客气的询问着。
“没有。”楚昕岳答得理直气壮。
“不好意思,我们是针对——”还不等服务人员说完,楚昕岳一句:“我哥是沈冰辰。”就成功地让服务人员重新挂起迎客的姿态,“那,您二位,这边请。”
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两人来到一个包间。
落座后,江燃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包间:一盏宣纸卷云吊灯洒下暖光,宽大的黄花梨木圆桌上摆放着天青釉瓷餐具,靠墙的湘妃竹榻上放置着石青色的锦缎引枕。一侧的多宝格里,错落陈列着青铜香炉、龙泉瓷瓶和一方大小适中的灵璧石,墙上悬挂着一幅水墨兰花,给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添了一份清雅与禅意。
空气中浮动着清浅的香气,与若有似无的茶香交织在了一起。
楚昕岳随口点了一壶龙井和几样茶点,就挥手让服务员离开了。
接着,楚昕岳从自己的背包里翻找了起来。
江燃皱着眉,看楚昕岳毫无章法的一通乱翻,心想,你最好是真的有正经事要聊才好。
突然,楚昕岳夹杂着兴奋与雀跃低呼一声:“找到了!”
随后,把一堆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纸拎了出来。他逐页核对了一遍之后,推到了江燃的面前。
“喏,看看吧。”楚昕岳扬起下巴,混不吝的痞气重回他的脸上。“你那个方案,出发点对,角度也对,但没有数据支撑,所以内容上比较单薄。另外,”楚昕岳停住话头,看着江燃,眼里是专注和自信的光芒。
“有些概念的引入是错的。这其实就是一份策划案,只要把产品定位、市场营销和风险控制写清楚就可以了。我们现在还没到做全案的阶段,所以,对产品的可研、运营这一类的深度分析和多维度规划不适合放在方案里。”
江燃迟疑地看着楚昕岳,良久之后,他才问:“一下午不在工作室,就是为了做这些?”
“不全是。”楚昕岳想了想,“我还特意开车去了一趟现场,实地勘察了一下。最后头,有简图。”他说。
江燃眼里现出震惊之色,原来,楚昕岳并没有偷懒,他用自己方式在帮助团队渡过难关。
“岳哥,”江燃想道个歉,话到嘴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服务员送来了茶水和茶点,在楚昕岳的要求下,茶艺师并没有在包间内逗留。
楚昕岳熟练地斟了两杯茶,推到江燃面前一杯,自己端起一杯,轻轻的呷着。
江燃一字一句地看着楚昕岳的“草稿”,时而皱紧眉头,时而轻轻点头。最后,在看到那张“简图”的时候,江燃已经开始从心底里信服这个看上去永远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楚昕岳了。
“岳哥,这,是您手绘的?”江燃颤声问道。
“不然呢?”楚昕岳一脸的你是不是傻?这都看不出来的表情。
江燃失笑,“岳哥,您还是个隐藏的高手呢。”
“哎!别提啊。”楚昕岳顿时表演欲爆棚,只见他紧蹙双眉,一脸的泫然欲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慨:“想当年,你岳哥我,那也是神笔马良一般的人物。奈何,家中老父冥顽不灵,非说这是‘不入流的玩意儿’,逼着我撕了画册、弃了画笔。把我关入一群书呆子堆里啃那些能把人看睡着的工科典籍......”
末了,还长长地叹了口气,尾音拖得老长,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