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舫抽了一张纸巾,仔细擦了擦手,眉头紧蹙,脸色依旧蕴含着不耐与怒气。
许卿走到陈小昭面前,见他逐渐缓和下来,把桌上的矿泉水递给他:“先喝口水。”
陈小昭见她脸色平淡,没有攻击性,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猛灌了两口,吞咽时觉得喉咙仿佛被锥子堵住一样疼痛。
许卿靠在会议桌上,双手交叠于胸前,眸光平静,缓缓开口:“那时候摊子里除了我们四个人,还有一条狗,你还有印象吗?”
陈小昭表情一滞,有些意外她的问题,抬眸看了许卿一眼,随后便继续低头看着地板。
顾景舫擦着手的动作也一顿,抬头看着许卿完美的侧颜,随性地把纸巾抛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命中。
他眸光虽然冰凉,但深处隐藏着几分期待,期待着许卿后面的话。
许卿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新的照片,狗狗的尸体以及解剖物,尸体已经腐败发烂,忍不住令人作呕。
许卿毫无波澜,看着照片里的尸体,神情依旧冷淡,“这狗的体内没有毒鼠强,只有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陈小昭瞟了一眼屏幕,见她没有盯着他,他语气稍微放松一点点,“不知道。”
顾景舫不解,冷颜看着许卿的侧脸和后背,他当时只顾着侄子,都没有时间去深究这狗是怎么死的,难道这个和逸一中毒有什么关系?
静谧的会议室里,许卿缓缓开口:“它的胃里都是巧克力残渣。”
陈小昭眼珠转动,沉默不语。
许卿转身看着陈小昭,敛起笑意,冷声道:“而且都是同一种成分的巧克力。”
顾景舫忍不住开口道:“这个和逸一的事有什么关联?”
许卿转眸看他,淡淡道:“游乐园那天你侄子和我打了赌,我输了。”
她冷冷地瞥了眼低头不语的陈小昭:“按照他们最后的剧本里,我应该是因为争夺宠物失败、心理落差大而动杀机。”
顾景舫脑海中猛地想起那天在顾家大厅,那个宠物摊主说的那番话,他那段转述里确实是对他侄子有明显的攻击性和敌意。
他感觉这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看着许卿,语气放柔了几分:“你的推断是那只小狗是吃巧克力而死的?”
许卿淡淡地平视着他,寒声道:“狗不能吃巧克力,尤其是黑巧克力毒性最强,可可碱含量最高,根据兽医解剖出来的检测,它死前两个小时内陆续且少量地吞食了黑巧克力。”
顾景舫双眸略显惊愕,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这么说,在进入臭豆腐摊之前,这狗就已经被人喂了巧克力?”
许卿颔首,补充道:“在它死前的一刻钟内一次性吞食了较多量的巧克力,最后承受不住。”
顾景舫认知受到冲击,她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儿童节游园从头到尾就是有人在背后预谋策划,应该不止一个人参与……
他和她都是幕后之人的棋子……
而夹在他俩中间的牺牲品就是自己的亲侄子!
杰丹尼恍然大悟,难怪家主交代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笼子里的残余包装纸,不禁吸了口气。
三人同时转身,看向身后的陈小昭,陈小昭看到屏幕上的尸体仿佛看到鬼一样,涕泗横流,全身扭动试图挣脱保镖的禁锢。
他拼命摇头摆手:“不……不是我,你……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许卿冷笑一声,按下遥控器,页面翻转,出现了一款巧克力品牌和包装纸照片。
她指了指画面上的巧克力,淡淡道:“周日那天我去住酒店,在准备付款时发现包里莫名其妙有一块巧克力,我当时就觉得奇怪。
这款巧克力我可从来没吃过,怎么会出现在我包里?与此同时,还有一瓶小药瓶,我也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毒鼠强’,从那时候起,我就确定,你,就是凶手。”
顾景舫回忆起那天搜她的包包,里面没有这款巧克力,是另外一款包装的白巧克力,看文字是斯国的牌子。
许卿好像看出他的疑惑,继续淡声道:“那天晚上我就派人把这两样东西送去检测中心做检测了。”
顾景舫呼吸一滞,那……那天从她包里搜出来的那一瓶毒鼠强又是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具体是什么不安,他也解释不清,他看着许卿苍白的脸,语气明显放柔:“那……那你包里的那瓶是什么?”
许卿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依旧疏离淡漠,他的眼神不再像刚进来时那么冰冷,反而透出几分懊悔与期待。
许卿不再看他,淡淡道:“平时吃的保健品罢了。”
顾景舫双眸暗淡,内心不禁后悔,后悔他那天做的一切。
许卿把焦点继续集中在陈小昭身上,淡笑道:“陈先生,你说,莫名其妙在包里出现一瓶毒药和一颗没吃过的巧克力,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小昭躲开她投来的视线,怯懦地嘀咕:“你说没吃过就没吃过吗?我……我也可以说我没吃过,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卿抬了抬下巴,看向他脚下,冷笑道:“你不是挺爱吃的吗?”
众人同时将视线下移,只见他脚下有至少七八张同款巧克力的包装纸,与屏幕上的巧克力是同一款!
顾景舫走进桌面,看到茶点上有糖果,饼干,桂花糕,还有一碟巧克力,那碟巧克力里一共有两款,一款是许卿包里搜到那款白巧克力,另外一款正是屏幕上展示的这一款!
陈小昭双腿一软,身后的保镖牢牢地架住他,不让他倒在地上。
他继续摇头否认,带着哭腔喊道:“我和你们又不熟,我喜欢吃巧克力就代表凶手就是我吗?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吃这款巧克力!……而且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啊?”
许卿和杰丹尼对视一眼,都不禁笑了一下,顾景舫看着面前的两人默契一笑,忍不住开口打断:“你们笑什么?”
许卿没理会他,笑看着陈小昭,慢慢说道:“可能……你心理有问题。”
陈小昭脸红反怼:“你心理才有问题!”
他话一落,杰丹尼的脸色瞬间转为阴沉,握拳欲上前狠揍他一顿,被许卿抬手拉住了。
顾景舫侧头不再看着他俩。
许卿也不气,脸色平静,不喜不怒,淡淡道:“也还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你受了别人威胁……”
她停顿了一下,始终注意着陈小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