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话音一落,同桌众人就知道这汉子必然不是山西人。
听到同伴的话,张哥嘴角一抽,直接白了对方一眼:
“阿东,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不许问问题。”
“你的嘴今天只负责吃就行了。”
说完之后,张哥低头暗骂:
“平时让你多走走,你就特么懒,要不是今天怕你挨揍,我是真不想搭理你。”
听完张哥的话,阿东心中十分感动:
张哥对是我真好,他这是怕等会别人跟我抢吃的,担心我吃不好啊;
得兄如此,弟复何求啊。
“总镖头,来客都到齐了。”
此时,一名镖局弟子走到主桌旁,俯下身对着云鹤恭敬行礼。
云鹤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里估摸着也上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站起身咳嗽了一声。
云鹤这一下用上了内力,因此这一声咳嗽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一听都抬头望向云鹤,而后立马都安静了下来。
看到众人都停下了交谈,云鹤将酒杯齐眉高举,呵呵一笑:
“众位,云某十分感谢各位兄弟能够赏脸捧场,但我何德何能,当得起众位英雄如此抬爱。”
“是以云某在此略备薄酒,向众位武林同道致谢。”
“在座之中有云某的好友,有同为走镖的朋友,也有未曾蒙面的英雄豪侠。”
“但既然大家今天能坐在这里,就都是云某的朋友,云某就以杯中之酒,敬在座诸位兄弟。”
说完后云鹤直接仰头干了杯中的酒水。
“好!!!”
“云总镖头客气了!”
“云总镖头豪气!”
云鹤一番致辞过后,在场众人纷纷拍手称赞,
只见孟安随后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云少镖头本次夺魁实至名归,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我提议,大家一起敬云总镖头和少镖头一杯,怎么样?”
“好!”
“该当如此!”
孟安这一提议引得场中群豪纷纷举杯,却有一名体型壮硕的黑脸汉子兀地站了起来:
“好,我铁拳无双周云龙先干了!”
随后周云龙一口就将杯中之酒干了,语气和动作也颇为豪气。
想来此举也该引得在场众人拍手叫好,可谁知竟无一人出声,空气竟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所有人都是面带讥讽的看向周云龙,
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但大家的意思仿佛都挂了眼神里:
就你还踏码铁拳无双,昨天在王镖头手下都没走上三招,这可真是名头越响,武功越孬啊。
眼看着场面有点尴尬,云鹤对着那僵住了的周云龙抬了抬手中空杯:
“周大侠能赏光,云某十分高兴。”
“周大侠先落座吧,尝尝我们太原老师傅的手艺如何。”
周云龙因为昨天比武没发挥好,本想着今天做个出头鸟出出风头,
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更丢人了。
还好云鹤及时出言解围,他冲着云鹤抱了抱拳便红着脸坐下。
一段小插曲过后,场面又开始热闹起来,主桌众人也谈笑着聊起了天。
只见孟安指了指那一道莜面栲栳栳,看着众人神秘一笑:
“众位可知,我们这山西菜虽然在卖相上有所减分,但说起来倒也尤为讲究。”
“做起来讲究,吃起来也讲究。”
此话一出,不说桌上的外地人,就是同为山西人的云鹤和林泰也是一头雾水:
咱这山西菜你说讲究我认,但怎么个讲究法,我是真不知道啊,也没听说过啊?
林泰性急,见桌上众人都不言语,却急得他心里直痒痒,于是便冲着孟安直嚷嚷:
“孟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究竟怎么个讲究法,赶紧说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
孟安知道林泰性子急,见他按耐不住,便直接开口:
“就拿这道莜面栲栳栳来说,是‘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不妥’,对于火候和时间上的把握,必须正正好好。。。。。。”
孟安说到这里,云寒英却忽然理解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而后他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此举有些失礼,便赶紧以手掩口,只是脸却涨得通红,显然是还想笑。
只是碍于在座各位都是长辈,这才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云寒英反应虽然不慢,但在座的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是以他的反应没有逃过任何一人的眼睛,
云鹤不待其他人有所反应,大手直接就是一拍桌子:
“寒英,怎么如此失礼!”
“本来这桌都是你的长辈,你也不该坐在这里。”
“还是你孟叔叔说,这桌缺了你就少了点意味,我才准许你坐在这里。”
“怎么!”
“莫非你侥幸得了个什么第一,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么?”
“还不赶快站起来给在座的叔叔伯伯赔礼道歉!”
见云鹤有些动怒,孟安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云大哥,这是做什么啊,你何以如此动怒?”
“要我说,在座这些兄弟们啊,倒真是不如寒英聪明。”
孟安话音刚落,除了云寒英之外,所有人都是眼神疑惑地看向了他,
连带着云鹤都不是那么生气了,他们此时满脑子都是问号。
看到众人的反应,孟安就是哈哈一笑:
“我这原本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而编造的一个玩笑话。”
“原本想着能让众位兄弟笑上一笑,谁知寒英竟然如此聪明。”
“他这一笑,我就知道他心中已然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哈哈。”
说完后孟安又笑了几声,目光却是看向了云寒英,似乎是想让对方替他说出答案。
众人见状也一起看向了云寒英,见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云寒英一瞬间也没了笑意,他赶紧起身向着众人行礼:
“那寒英就斗胆说了。”
“孟叔叔,若是寒英所言与您的答案不同,您可要原谅寒英刚才的无礼之举啊。”
“自然,寒英放心便是。”
“孟叔叔刚才所说的话里面,有两句比较重要。”
“一是‘做起来讲究,吃起来也讲究’,二是‘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不妥’。”
“所以寒英猜测,孟叔叔接下来说的话应该是。”
“做的时候若是早一分的话,菜就没熟;而若是吃的时候晚一分,菜就该凉了。”
“孟叔叔,不知寒英猜的对是不对?”
他这话音刚落,桌上又有两人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啪、啪、啪!”
听到自己心中的答案,孟安哈哈大笑,鼓起了掌:
“寒英啊,要我说,这些老家伙们尽是没趣。”
“唯有你一人,才是孟叔叔的知己啊,哈哈。”
听到这句夸赞,云寒英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但是孟叔叔,寒英却觉得你这话中,有一个字需要改上一改。”
“哦?哪个字?”
“孟叔叔刚才说,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不妥。”
“这个‘妥’字却不是不太好,准确地说,是不够恰当。”
话头一顿,云寒英抬手指向那道莜面栲栳栳:
“晚一分的话,这菜可就坨了。”
“所以寒英觉得,‘妥’字不太恰当。”
“孟叔叔若是下次再与他人说起的话,最好换个字。”
“妙,妙,寒英说得妙啊。”
“晚一分可不就是坨了,说得对,哈哈。”
“啪、啪、啪!”
听到此处,桌上众人也都明白过来,而后纷纷鼓掌。
就连云鹤都是面带笑意地鼓起了掌,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写满了“满意”二字。
镖局内热闹非凡,却是没有一人注意到,院内那棵槐树的枝头上还站着一只麻雀,
它那一双小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院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