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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幽藏在康王府别院外墙的梧桐树上时,申时的钟声正好敲响。

他选的这棵树很老,枝干粗壮,枝叶茂密,正好能将别院的前庭后院尽收眼底。更妙的是,树上有个天然的树洞,刚好能容一人藏身——这是黑巫族左使的本能,到一个地方先找退路。

那三辆密封马车停在别院后院的空地上,车辕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浆,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十二个穿着康王府侍卫服饰的人围在马车周围,但白幽一眼就看出,他们走路的姿势、握刀的姿势,都带着黑巫族护卫特有的僵硬感。

是蛊人。

用蛊术控制的活人傀儡,外表与常人无异,但眼神空洞,只听施术者号令。

白幽的心沉了沉。能一次控制十二个蛊人,祭司的本体就算受伤,实力也不容小觑。

“吱呀——”

别院后堂的门开了。

康王萧慎走出来,还是那身进京时穿的亲王常服,但脸上的温和笑意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阴鸷。他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那根歪扭的木拐杖——正是昨夜出现在柳府的那个祭司傀儡。

“都准备好了?”康王的声音很低,但白幽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傀儡嘶哑地笑:“都准备好了。这十二个蛊人,加上马车里那三十六个‘容器’,足够在宫里制造一场‘意外’了。”

三十六个。

白幽瞳孔微缩。比之前的二十七口棺木还多九个。

康王走到马车旁,伸手摸了摸车厢壁。车厢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微光。

“怨气够浓吗?”康王问。

“够,都是精挑细选的。”傀儡也走到马车旁,“有当年围剿黑巫族的将领后人,有举报过我们的官员家眷,还有……几个在江南不听话的商户。他们的怨气,足够让整个太和殿都变成炼狱。”

康王满意地点头:“太后的寿宴就在七天后,届时皇兄、皇后、文武百官都会在。只要这些‘容器’在寿宴上发作……”

他没说完,但傀儡接了下去:“那就是天赐良机。王爷可以‘临危受命’,率兵平乱,顺势……清君侧。”

清君侧。

白幽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但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父亲真的疯了。

为了帮康王夺位,不惜用几十条人命做祭品,不惜让整个皇宫变成炼狱。

那里面,有老人,有孩子,有无辜的人。

就像姐姐一样。

“姐姐……”白幽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他不能冲动。现在冲出去,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会死。他需要把消息传出去,传给沈清弦,传给萧执。

但怎么传?

别院周围有警戒蛊,任何信鸽、飞虫靠近都会被察觉。他亲自出去报信也不行——一旦离开,就可能错过关键信息。

白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竹筒只有拇指粗细,里面装着一只黑色的甲虫——这是黑巫族用来短距离传讯的“影虫”,速度极快,且能避开普通警戒蛊的感应。

但影虫只能飞三里。

三里外,需要有接应的人。

白幽看向别院外的街巷。那里有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有推着板车的苦力,有坐在茶摊上喝茶的闲人……看似寻常,但白幽能看出,其中至少有三个是听风阁的暗桩。

王妃果然早有安排。

他拔开竹筒的塞子,影虫振翅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朝着茶摊上一个戴斗笠的汉子飞去。

那是墨羽安排的人。

影虫落在汉子的斗笠边缘,触角轻轻摆动。汉子不动声色地伸手拂了拂斗笠,影虫顺势落在他掌心,传递完信息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信息传出去了。

白幽松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别院。

后院里,康王和傀儡的对话还在继续。

“……柳文渊那边,能控制得住吗?”康王问。

傀儡冷笑:“他夫人的命在我手里,他不敢不从。况且,我在他体内种了‘噬心蛊’,只要他敢有二心,蛊虫就会啃食他的心脉,让他生不如死。”

“那封信呢?”

“已经让他写好了,明天就会呈给皇帝。”傀儡顿了顿,“信里‘揭发’安王勾结黑巫族余孽,意图在太后寿宴上行刺。证据嘛……就从安王府里‘搜’出来一些黑巫族的法器好了。”

康王笑了:“好计策。让安王和黑巫族狗咬狗,我们坐收渔利。”

“不过,”傀儡话锋一转,“安王妃那边,不能小觑。昨夜她破了我的怨魂阵,救了那二十七个人,说明她手里有克制蛊术的东西。”

“灵源珠。”康王眯起眼,“那东西果然在她身上。”

“所以,在动手之前,必须先除掉她。”傀儡的声音里满是怨毒,“或者……把灵源珠夺过来。有了灵源珠,我的伤能在三天内痊愈,炼制长生蛊的成功率也能提高三成。”

康王沉吟片刻:“你有什么计划?”

“她不是喜欢救人吗?”傀儡阴森地笑,“那就让她救。明天,我会在京城几个地方同时放出‘容器’,让她救不过来。等她疲于奔命时,我们再出手……”

两人又低语了一阵,声音压得更低,白幽听不清了。但他知道,他们一定在策划针对沈清弦的阴谋。

他必须尽快把消息带回去。

正想着,后院的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柳府丫鬟服饰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康王面前:“王爷……王爷救命!”

康王皱眉:“你是……”

“奴婢是柳府的丫鬟春杏。”少女磕着头,声音发颤,“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不见了!”

白幽心头一震。

柳夫人不见了?

昨夜他离开时,柳夫人还好好的。难道……

“怎么回事?”康王的声音沉了下来。

春杏哭道:“今早夫人说要去文夫人那里坐坐,让奴婢不用跟着。可到现在都没回来,奴婢去文府问,文夫人说根本没见到我家夫人!奴婢……奴婢怕夫人出事……”

康王和傀儡对视一眼。

傀儡嘶哑地问:“柳大人知道吗?”

“老爷他……”春杏的声音更低,“老爷今天一早就被召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奴婢实在没办法,才来求王爷……王爷,求您派人找找我家夫人吧!”

康王沉吟片刻,挥手道:“你先回去,本王会派人去找。”

春杏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她一走,康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柳夫人跑了?”

“恐怕是。”傀儡冷笑,“柳文渊那个夫人,本来就不太听话。昨夜我让柳文渊给她下蛊,可能被她察觉了。”

“她会去哪儿?”

“最大的可能……”傀儡顿了顿,“安王府。”

康王眼中闪过杀意:“那就更不能留她了。派人去安王府周围盯着,一旦发现柳夫人的踪迹,格杀勿论。”

“是。”傀儡应下,又补充道,“不过,柳夫人手里那串佛珠,是高僧开光的法器,对蛊术有克制作用。要杀她,得用别的手段。”

“那就用刀。”康王冷冷道,“一个妇人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浪?”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康王转身回了后堂,傀儡则拄着拐杖,走向那三辆密封马车。

白幽知道,自己该走了。

柳夫人失踪,康王要杀她,这个消息必须立刻告诉沈清弦。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树,贴着墙根,朝着别院后门的方向移动。

但就在他即将翻出墙头的瞬间——

“谁在那里?”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白幽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

后院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穿着黑巫族左使的深青色长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面容清秀,但眼神空洞——正是祭司的另一个傀儡,而且是……用他姐姐白芷的遗体炼制的傀儡。

“姐姐……”白幽的声音干涩。

傀儡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睛盯着他,嘴角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白幽,好久不见。”

---

安王府,申时三刻。

沈清弦坐在花厅里,手中拿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是墨羽用影虫传回来的。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别院,三车,三十六容器。康王与祭司谋,太后寿宴发难。柳夫人失踪,康王欲杀之。”

她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三十六个人……”她低声重复这个数字,胸口那股属于同心蛊的刺痛忽然加剧,像是在预警什么。

“清弦,”萧执走进花厅,脸色凝重,“宫里传来消息,皇兄召柳文渊进宫问话,到现在还没出来。”

沈清弦抬眼:“问什么?”

“不清楚,但听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说,柳文渊呈上了一封密信,说是关于江南盐政的。”萧执在她对面坐下,“我总觉得……不对劲。”

资本女王最懂时机——柳文渊早不呈晚不呈,偏偏在康王进京这天呈上密信,这本身就是信号。

“那封信,八成是康王和祭司让他写的。”沈清弦揉了揉太阳穴,“内容应该是……诬陷我们勾结黑巫族。”

萧执脸色一变:“他们敢?”

“为什么不敢?”沈清弦苦笑,“执之,你想想,如果我们真的‘勾结黑巫族’,那康王在太后寿宴上‘平乱’,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他手握兵权,又有‘清君侧’的大义名分,皇兄的位置……”

她没说完,但萧执懂了。

“不行,我得进宫。”萧执站起身,“不能让皇兄被蒙蔽。”

“你现在进宫,正中他们下怀。”沈清弦拉住他的手,“他们会说,你是做贼心虚,急着去辩解。到时候,皇兄更不会信你。”

萧执握紧拳头:“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诬陷?”

“当然不。”沈清弦也站起身,走到窗边,“我们要反击,但不是现在。等。”

“等什么?”

“等他们先动手。”沈清弦转身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等他们在太后寿宴上发难,等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时,我们再出手,一击致命。”

这是她在商场上常用的策略——让对手先出牌,看清他们的路数,再后发制人。

但萧执担心:“可那样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沈清弦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执之,你信我吗?”

萧执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焦躁渐渐平息下来。他点头:“我信。”

“那就听我的。”沈清弦微笑,“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第一,找到柳夫人,保护她。第二,查清楚那三十六个人的关押地点,想办法救他们。”

正说着,门外传来云舒急促的声音:“王妃!出事了!”

沈清弦和萧执同时转头。

云舒推门进来,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封信:“五味斋……五味斋被人砸了!”

---

五味斋门口,酉时的夕阳将青石板路染成血色。

铺子的门板被砸得稀烂,柜台翻倒,糕点撒了一地,被踩得稀烂。两个伙计脸上带着伤,正蹲在地上收拾残局。赵管事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手中拿着一块碎裂的匾额——那是五味斋的招牌,现在断成了三截。

沈清弦的马车停在街角,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掀开车帘,看着那片狼藉。

破障视野中,铺子里残留着几股能量波动——不是蛊术,是纯粹的暴力。动手的人至少十个,都是练家子,下手狠辣,但刻意避开了要害,像是……只想砸店,不想杀人。

“王妃,”赵管事看见马车,快步走过来,躬身行礼,“老奴失职,请王妃责罚。”

沈清弦下车,扶起他:“赵管事不必自责,说说怎么回事。”

赵管事咬牙道:“申时三刻,一伙蒙面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砸店。老奴让伙计们护着客人先走,自己带着几个护院抵挡,但他们人多,我们……没挡住。”

“客人受伤了吗?”沈清弦问。

“没有,客人都安全离开了。”赵管事顿了顿,“但那些人砸店时,嚷嚷着一句话……”

“什么话?”

赵管事低下头,声音发涩:“他们说……‘安王府的铺子,卖的都是害人的东西!’”

沈清弦眼神一冷。

舆论战开始了。

康王和祭司的第一步,不是直接对付她和萧执,而是先毁掉他们的名声。只要百姓相信安王府的铺子有问题,那么接下来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失去公信力。

好手段。

“云舒,”沈清弦转身,“玉颜斋、暗香阁、煨暖阁那边,都派人去看了吗?”

云舒点头:“都派人去了,暂时还没事。但奴婢担心……”

“他们不会只砸一家。”沈清弦接道,“传我的话,所有铺子今晚提前关门,伙计护院全部加强戒备。另外,让顾管事把工坊的人也调过来,轮流值守。”

云舒领命而去。

沈清弦又看向赵管事:“赵叔,铺子损失多少,清点一下报给云舒。该赔的赔,该修的修,银子从王府账上出。另外,给受伤的伙计每人发十两银子养伤,这个月的工钱加倍。”

赵管事眼圈一红:“王妃……”

“铺子没了可以再开,人没事就好。”沈清弦拍拍他的肩,“去吧。”

赵管事抹了抹眼睛,转身去安排了。

萧执走到沈清弦身边,低声道:“这是警告。”

“也是试探。”沈清弦看着破碎的招牌,“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如果我们大动干戈,他们就会说我们心虚;如果我们忍气吞声,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那你打算……”

“以退为进。”沈清弦唇角微勾,“五味斋从明天起歇业整顿,挂出牌子,就说‘东家自查,若有问题,十倍赔偿’。同时,让玉颜斋推出‘验香服务’,免费为客人检验所购香料是否安全。暗香阁也一样,提供首饰材质鉴定。”

萧执眼睛一亮:“你这是要……把主动权夺回来?”

“不是夺回来,是重新制定规则。”沈清弦转身走向马车,“他们想玩舆论战,我就陪他们玩。看看是他们的谣言厉害,还是我们的真材实料过硬。”

资本女王最懂危机公关——当对手攻击你的产品质量时,最好的反击不是辩解,而是用更透明、更专业的态度,证明自己的清白。

马车驶离五味斋时,沈清弦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下,破碎的铺子像一道伤口,刺眼而狰狞。

但她知道,伤口会愈合。

而留下伤口的人,会付出代价。

---

回到安王府时,天已经黑了。

沈清弦刚下马车,晚晴就匆匆迎上来:“王妃,白幽回来了,受了伤。”

沈清弦心头一紧:“人在哪?”

“在西厢房,姜爷爷在给他处理伤口。”

沈清弦快步走向西厢房。推开门,就看见白幽靠在床头,上衣褪到腰间,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渗血。姜堰用银针封住他伤口周围的穴道,正在上药。

“怎么回事?”沈清弦走到床边。

白幽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属下在康王别院,遇到了……姐姐的傀儡。”

沈清弦一怔:“你姐姐?”

“嗯。”白幽的声音有些发涩,“父亲用姐姐的遗体,炼制了傀儡。那傀儡认得我,我们交了手,我……没下得去手。”

所以受了伤。

沈清弦看着他胸口那道伤口——从左上胸斜划到右下腹,如果再深一点,就会伤及内脏。这根本不是“没下得去手”的程度,这是对方下了死手。

“你先别说话。”姜堰按住白幽,“这伤口里有蛊毒,得先清毒。”

沈清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是她用灵蕴露调配的伤药。她倒出一些药粉,递给姜堰:“用这个。”

姜堰接过药粉,洒在伤口上。药粉触及血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伤口里渗出黑色的血水。白幽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但咬牙忍着。

良久,黑色的血水变成红色,姜堰才松了口气:“蛊毒清掉了。但这伤口太深,得养半个月。”

他给白幽包扎好,又开了方子让晚晴去抓药,这才退下。

厢房里只剩沈清弦和白幽。

“除了你姐姐的傀儡,”沈清弦轻声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白幽将别院里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三辆密封马车,三十六个容器,康王和祭司的计划,还有……柳夫人失踪,康王要杀她。

沈清弦听完,沉默良久。

“三十六个人……”她低声重复,“七天后,太后寿宴……”

时间太紧了。

“王妃,”白幽挣扎着坐起身,“属下有个想法。”

“你说。”

“那三十六个容器,现在应该被关在别院的密室里。”白幽喘了口气,“祭司要用他们,一定会提前做准备。如果我们能混进去,在容器身上做手脚,让他们在寿宴上‘失灵’……”

沈清弦眼睛一亮:“你是说,提前破坏祭司的计划?”

“不完全是破坏。”白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是让他们……反噬。”

他顿了顿,解释道:“祭司控制容器,用的是怨气和蛊术。如果我们能在容器身上种下‘净魂香’的种子,到时候祭司一催动阵法,净魂香就会爆发,净化怨气,让容器恢复神智。那时候……”

“那时候,三十六个清醒的人,在太后寿宴上指证康王和祭司。”沈清弦接道,“好计策。”

但这计策太冒险。

要混进康王别院,在三十六个容器身上种下净魂香种子,还要不被发现。这需要里应外合,需要精密的计划,更需要……运气。

“可是我们怎么混进去?”沈清弦问,“别院守卫森严,还有蛊人巡逻。”

白幽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黑色的木牌,上面刻着黑巫族的图腾。

“这是姐姐的傀儡身上掉下来的。”他说,“黑巫族左使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所有黑巫族据点,包括康王别院。”

沈清弦看着那块令牌,又看看白幽苍白的脸,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个曾经的黑巫族左使,在用他曾经的身份,对抗他曾经的族人。

为了赎罪。

也为了……那些像他姐姐一样无辜的人。

“你的伤……”她轻声道。

“不碍事。”白幽扯了扯嘴角,“这点伤,比起姐姐受的,不算什么。”

沈清弦沉默片刻,点头:“好。但这计划需要详细筹划,不能贸然行动。你先养伤,等伤好一些,我们再从长计议。”

白幽还想说什么,但胸口一阵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别说话了。”沈清弦替他掖好被子,“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

她起身离开厢房,轻轻带上门。

门外,萧执站在那里,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都听到了?”沈清弦问。

萧执点头,握住她的手:“清弦,太危险了。”

“我知道。”沈清弦靠在他肩上,“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在太后寿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康王和祭司的真面目。错过这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萧执搂紧她,声音低沉:“我陪你去。”

“不行。”沈清弦摇头,“你是王爷,目标太大。而且,宫里需要你坐镇。如果康王真的在寿宴上发难,你要保护好皇兄和太后。”

萧执还想说什么,沈清弦抬手捂住他的嘴:“执之,听我的。我们各有各的任务,这样才能赢。”

两人对视良久,萧执终于妥协:“好。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沈清弦微笑,“为了你,为了煜儿,我会好好的。”

窗外,夜色深沉。

而一场更大的冒险,正在酝酿。

在康王别院的密室里,在三十六个人的生死之间,在祭司和康王的阴谋之上。

沈清弦知道,她正在走一条钢丝。

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她不怕。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有萧执,有白幽,有云舒、晚晴、婉儿,有墨羽和听风阁,有所有相信她、支持她的人。

还有那些在黑暗中等待救赎的灵魂。

为了他们,她必须赢。

也必须……活着回来。

夜色如墨。

但总有人,愿意成为光。

哪怕只是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光。

也足够了。

因为光与光相遇,就会更亮。

直到照亮整个黑夜。

直到黎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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