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厚重的喜悦,并未能掩盖即将到来的风暴。
苏奶奶将四合院赠予林晚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很快就传回了苏家。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
苏念是在一个名媛下午茶会上,从一个试图巴结她、却又不小心说漏嘴的千金小姐口中得知此事的。当时,她正优雅地端着红茶,与几位小姐妹谈论着最新一季的巴黎高定,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苏家千金的矜持笑容。
“……说起来,念念,你奶奶还真是疼你妹妹呢,听说把杏林巷那套四合院都买下来送给她了?啧啧,那可是四合院啊……”那位千金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和一丝打探。
“哐当——”苏念手中的描金骨瓷茶杯脱手落下,在铺着昂贵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滚烫的红茶泼洒出来,染脏了她限量款的裙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苏念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惨白无比,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精心维持的优雅表象瞬间碎裂,露出了底下狰狞的嫉妒与不敢置信。四合院!奶奶竟然把一套四合院送给了林晚?!那个她瞧不上的、在弄堂里长大的野丫头?!她苏念在苏家二十年,尽心尽力地讨好奶奶,得到的也不过是些珠宝、包包之类的赏赐,何曾得到过如此厚重的、代表着家族根基和认可的资产赠与?!
林晚!她凭什么?!她回来才多久?她为苏家做过什么?她除了那点拿不上台面的医术,还有什么?凭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奶奶如此偏爱?甚至得到了聿深哥的另眼相看,现在连属于她苏念的、苏家唯一千金的光芒也要彻底夺走?!
巨大的羞辱感和危机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感觉周围那些刚才还带着奉承的目光,此刻都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念念,你没事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苏念猛地回过神,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没……没事,手滑了一下。”她几乎是仓皇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了。”
她不顾身后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场合。
回到苏家别墅,苏念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疯狂地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昂贵的化妆品、艺术品碎片散落一地。她伏在凌乱的床上,失声痛哭,眼泪里充满了对林晚刻骨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偏向她?!爸爸妈妈嘴上说一样,心却早就偏了!哥哥们也被她笼络了过去!现在连一向最疼孙辈的奶奶,也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她!那她苏念算什么?这二十年的陪伴和讨好,难道都是一场笑话吗?!
她哭得声嘶力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她绝不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必须想办法,必须让林晚付出代价!那个四合院,她得不到,林晚也别想安安稳稳地住下去!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被嫉妒灼烧的脑海中,逐渐成形。这一次,她不会再像泼茶那样小打小闹,她要让林晚彻底身败名裂,让奶奶和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个林晚,根本配不上苏家的门楣,更配不上周聿深的青睐!
而此刻,杏林巷的四合院里,林晚正小心翼翼地将
那份沉甸甸的房产证被林晚小心翼翼地锁进了卧室抽屉的最深处,仿佛那不是几张纸,而是一颗定心丸,也是一道无形的靶心。她知道,这份礼物的消息绝不会无声无息地沉没。果然,不过两三日,风便吹来了远方的雷声。
先是苏明远打来了电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晚晚,听说……奶奶把杏林巷那院子给你了?”
林晚握着手机,站在海棠树下,声音平静:“是的。奶奶的心意,我很感激。”
苏明远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斟酌着用词:“奶奶疼你,我们知道。只是……那院子价值不菲,你妹妹她……性子急,可能一时转不过弯来,要是说了什么不当的话,你多担待些。”他的话里,透着一股息事宁人的味道,却也默认了苏念会因此发作的事实。
林晚心中了然,父亲这是在提前打预防针。她淡淡应道:“我明白。院子是奶奶给我的,我会好好珍惜。”
挂了电话,林晚看着指尖沾染的草药碎屑,轻轻叹了口气。父亲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而周聿深得知此事的方式则更为直接。他在一次商业晚宴的间隙,被满面寒霜的苏念堵在了露台。
“聿深哥!”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红肿,像是狠狠哭过,“你知不知道,奶奶她……她把一套四合院送给了林晚!”
周聿深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深邃的目光落在苏念因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上,没有立即回应。
见他沉默,苏念更觉委屈,泪水涟涟而下:“凭什么?我在苏家二十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重视!她林晚才回来多久?她给苏家带来过什么?除了让家里鸡飞狗跳,她还会什么?!奶奶是不是老糊涂了,被她灌了迷魂汤?!”
“苏念!”周聿深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注意你的言辞。苏奶奶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偏心就是道理吗?!”苏念几乎是在低吼,她上前一步,抓住周聿深的衣袖,仰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祈求,“聿深哥,连你也帮她说话?你是不是也被她……”
周聿深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疏离而冷静:“这是苏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但是,诋毁自己的奶奶和姐姐,并非名媛所为。”他顿了顿,看着苏念瞬间煞白的脸,补充道,“林晚值得。她的能力和品性,配得上任何馈赠。”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苏念最后的心防。她看着周聿深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连他都这么说……连他都站在林晚那边!**“林晚值得”**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燃烧着她所有的理智。
“啊——!”回到车内,苏念终于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将价值不菲的手包狠狠砸在车窗上。司机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回头。
“回公馆!”她咬牙切齿地命令道,眼神阴鸷得可怕。那个恶毒的计划,不能再等了!她要让林晚彻底明白,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