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幽客售秘
半个月光阴悄然流逝，流云坊市表面虽恢复了往日秩序，水面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隐秘洞府中，林言缓缓睁开双眼，面前散落着几枚铜钱。
这半月来，林言凭借卜算之术反复推演，总算从血刀宗过往的重重迷雾中，找到了一些未被销毁的证据。
以纸人分身暗中探查，最终将这些证据一一收集。
林言在七八条证据中， 反复挑选。
血刀宗行事确实谨慎，这些年来制造的“意外”与“无头公案”不在少数。
若非凭借卜算之术追溯根源，寻常手段根本无从查起。
即便如此，多数旧事也因年代久远、痕迹被刻意抹除而难以取证。
如今能掌握找到这些证据，已属难得。
青符门那位，“意外”陨落的符道天才；
云琅宗势力边境哨点，被劫的那批珍稀矿料；
还有他们那位在外历练时，遭遇“意外”的筑基初期的弟子……
林言最终选定，这三样旧事的证据。
它们虽非铁证，却最能戳中各方痛处。
青符门痛失传承种子，云琅宗丢了实打实的资源、折了筑基弟子，皆是伤及根基之痛。
如今旧事重提，虽不能直接定罪，却足以让这两大宗门，对血刀宗的怀疑更深一层。
这些旧事年代不算久远，尚有蛛丝马迹可循，核验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正好还可以借这次机会，创造一个专门贩卖消息的神秘身份。
这样不仅能顺利抛出这些证据，更重要的是能借此建立公信力。
日后抛出谎言时可以用他，来引导流言的走向。
此事之后，需尽快提升纸人分身术，否则许多布局难免束手束脚。
在这修仙界，当前纸人分身术的百里操控距离，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了。
流云坊市，南区。
一座看似普通的三层阁楼，门前悬挂着一面不起眼的灰色旗帜，上书“风雨楼”三字。
此地乃是周边区域公认的最权威、也最守规矩的情报交易场所。
一名面容蜡黄、身形削瘦，戴着挂满黑纱的斗笠男子走进了风雨楼，径直来到负责接待的管事吴老面前。
“卖消息。”
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带着山谷回响般的空洞。
吴老从账册里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放下墨笔：
“风雨楼的规矩，先验货，后谈价。”
男子将一枚青玉简，轻轻推过檀木台面：
“关于血刀宗，与青符门一桩旧怨。”
吴老指尖拂过玉简，灵光微闪间已阅尽内容，抬眸时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这份东西……倒是新鲜。”
“血刀宗啊……这些年关于他们的“风雨”就没断过。”
正说着吴老忽然起身，从身后的书架深处抽出一册蒙尘的卷宗。
吹开浮灰时，陈年墨香与霉味混杂着在阳光中飞舞。
卷宗翻动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可查来查去，桩桩件件，最后都归了流言待验的丙字库。”
吴老合上卷宗，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男子出声问道：
“风雨楼便任其蒙尘？”
“此言差矣。”
吴老取过桌上的黄铜烟杆，星火在烟锅里明明灭灭。
“楼里每日进出的情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等无主悬赏、难辨真伪，还容易惹得一身腥臊的……”
“查验要动用三郡十二城的暗桩，交叉核验耗五百灵石，最后可能换不回二两云雾茶钱。”
吴老呼出一个烟圈，烟杆轻轻敲在檀木案角，发出一声轻响：
“赔本的买卖，风雨楼不做，这是风雨楼的规矩。”
男子沉默片刻：
“依吴老之见，这桩买卖做不得？”
“做得，自然做得。”
吴老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
“阁下这条消息不同——时间、地点、人物脉络清晰，验证起来不难。”
“虽然不能确定是血刀宗所为，但也有明确的证据指向。”
“这般指向明确、细节详实的线索，正是我风雨楼最欢迎的生意。”
吴老的手掌摊开：
“三百中品灵石，若验证为真，来源保密。”
“可！”
吴老取出一枚黑色令牌推过去，风云纹路在光线下泛着幽光：
“此物赠与阁下，若是以后还有消息售卖可直通内堂。”
男子握住令牌，指尖在风云纹路上停留一瞬，转身融入门外的光影中。
林言看着令牌，轻笑一声。
这令牌多半是，风雨楼辨别卖消息之人用的，不过这正合我意。
现在的易容术还是太过简陋了一些，隐藏能力也不足，可以借此机会加以提升。
吴老刚传递完消息，将那枚记载着青符门旧怨的玉简锁进密室暗格，内室的铃铛又响了。
吴老来到内室抬眼望去，只见个穿着绸缎、体型富态的胖子正站在那儿，手指间捏着一枚黑色令牌。
“卖消息。”
胖子笑呵呵的，声音带着市井特有的圆滑。
吴老的目光在那令牌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到对方脸上，审视着对面的人。
完全陌生的面容，圆脸细眼，身形富态，连灵力波动，与先前那个削瘦阴冷的修士判若两人。
同一个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吴老自己否定了。
面容可以易容，身形可以伪装，但眼前这人连
灵力修为波动、行走姿态、自身气质都截然不同。
“阁下看着面生，不过有令牌，应当知晓风雨楼的规矩。”
胖子咧嘴一笑，将玉简轻轻推上前：
“贵楼的规矩自然清楚——消息不问来路，灵石不究出处，先验货，后谈价。”
吴老不动声色地接过玉简，神识沉入。
云琅宗势力边境哨点，被劫的那批珍稀矿料，以及血刀宗弟子“恰巧”，历练路过的记录。
内容详实，线索的组织方式、关键细节的分析手法，都与上一份如出一辙。
吴老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烟杆上摩挲着。
不是同一个人？
可这令牌……这情报的汇总思路……
吴老抬起眼，再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胖子。
对方正悠闲地打量着厅堂的陈设，那副市侩的神态毫无破绽。
就算不是同一个人，至少这些消息，都是经同一人之手汇总整理的。
“阁下这消息也只是怀疑，算不得铁证，三百中品灵石。”
“没想到，这么点消息还能卖三百中品灵石。”
“我果然没看错时机，云琅宗对于五个家族被袭击之事很上心啊！”
“若是阁下，还有消息尽管放出来，只要消息准确灵石不是问题。”
吴老缓缓将约定的灵石推过去，笑盈盈的看着胖子。
“没了没了，也就是几年前运气好得到一点消息，当时不敢出售。”
胖子揣好灵石，笑呵呵地转身离去，那圆滚滚的背影很快消失。
室内重归寂静。
吴老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