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慕星与“星骸”建立脆弱连接,为人类文明撬开一线战术曙光的同一时间,遥远的木星轨道上,那座承载着整个文明最后希望的钢铁造物,终于迎来了它生命中的第一个“完整”时刻。
“镇星关”,竣工了。
没有盛大的庆典,没有礼炮齐鸣。只有工程频道内,沃尔科夫总工那疲惫到极致,却依旧如同钢铁般铿锵的声音:
“各单元报告状态。”
“主结构,合拢完成,应力测试通过。”
“复合装甲层,全部就位,验收合格。”
“磁轨主炮阵列,三百六十门,校准完毕,充能系统在线。”
“相位炮防御网络,节点激活率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符合战斗标准。”
“秩序扰乱场主发生器,最终调试完成,待机状态。”
“核心反应堆组,并联运行稳定,输出功率达到设计值。”
“内部生态循环系统,启动,自持力达标。”
“驻防人员及陆战防御单位,全部就位。”
……
一连串简洁、精准的报告声,在频道中此起彼伏。每一声报告,都代表着这座史无前例的超级轨道要塞,一个关键系统的“激活”。
最后一项汇报完毕,频道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沃尔科夫站在中央指挥塔的最高观察平台上。透过巨大的复合观察窗,他看到了“镇星关”那宛如一颗被人工雕琢的小行星般的宏伟身躯,静静悬浮在木星那巨大的、涡流涌动的气态表面之上。甘尼米德卫星已被彻底改造,其地表与要塞底部融为一体,成为了坚固的基座。要塞表面,密密麻麻的炮台、传感器阵列、导弹发射井,如同巨兽体表的鳞甲与尖刺,在远方太阳的照射和木星反射的暗淡光芒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它不再是一个建筑工地,而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战争堡垒。其体积甚至超过了人类历史上建造过的任何空间站或舰船的总和,仅仅是存在于此,就仿佛能镇住这一方天地的躁动。
“我宣布,”沃尔科夫深吸一口气,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遍了“镇星关”的每一个角落,也通过加密链路,同步传回了地球、月球、火星的指挥中心,“‘镇星关’轨道防御要塞,历时一百零七天,比最终时限提前六天,正式建成,投入战斗值班!”
回应他的,不是欢呼,而是所有岗位上,官兵们挺直脊背,更加专注地投入监控与操作的沉默。一股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力场,从这座钢铁巨兽身上弥漫开来。
苏婉、沙蝎、议会成员们的影像,也出现在沃尔科夫旁边的辅助屏幕上。他们望着眼前这凝聚了人类文明最后工业与技术精华的造物,心中百感交集。有自豪,有悲壮,更有一种踏上最终赌桌般的决绝。
“沃尔科夫总工,辛苦了。”苏婉的声音传来,“‘镇星关’就交给你们了。它将是我们的盾,也是我们的铁砧。”
“放心,”沃尔科夫目光依旧锁定着窗外的要塞,语气斩钉截铁,“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还有一门炮能打响,‘镇星关’,就绝不会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要塞的传感器阵列捕捉到了新的动态。木星的引力场边缘,出现了一大批闪烁的识别信号。
是“利刃”打击群。
三艘伤痕累累却依旧锋锐的“英魂级”战舰——“不屈号”、“黎明号”、“裁决号”,率领着规模不大的高速护卫舰和突击艇编队,结束了最后阶段的亡命训练,如同归巢的疲惫鹰群,穿越木星复杂的磁层与辐射带,缓缓驶向“镇星关”预设的隐蔽泊位。
他们将在“镇星关”进行最后的补给、休整,以及……与这座铁砧进行最终的战术协同演练。
沙蝎的投影出现在“不屈号”的舰桥上,他透过舷窗,望着那越来越近、如同山岳般压迫的钢铁要塞,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总算……有个能靠一靠的大家伙了。”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接通了与“镇星关”指挥塔的通讯,“沃尔科夫老头,借你块地儿歇歇脚,顺便……商量商量,怎么用你这铁砧,把那群杂种的脑袋砸开花!”
铁砧已成,静待锤炼。
锋刃已至,渴饮敌血。
人类文明为“收割者”准备的终极战场,至此,完全成型。剩下的,唯有等待那最终碰撞时刻的到来,看是这集合了人类意志与智慧的钢铁壁垒更为坚固,还是那跨越星海而来的毁灭洪流,更为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