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在痛苦中磨合,“镇星关”在资源匮乏中艰难生长,而“星火”计划的核心——林枫的状态,却如同风中残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微。
隔离区内,原本稳定流转的淡蓝色环境能量场,此刻变得明灭不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枯寂感,仿佛生命的气息正在被悄然抽离。
林枫的实体静坐在能量场中央,但他周身那层曾经柔和而深邃的辉光,已变得极其稀薄、黯淡。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其下仿佛不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即将耗尽的微光。他的呼吸几乎无法察觉,胸膛的起伏微弱得令人心慌。
苏婉站在观测窗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屏幕上,代表着林枫生命活性与意识强度的曲线,正呈现断崖式的下跌,数个关键参数已跌破了警戒线,刺目的红色警报无声地闪烁着。
“能量补充无效……”旁边,首席生物灵能学家声音干涩地报告,“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频谱和注入方式,但他的‘存在’本身,似乎正在……拒绝同化外部能量。就像……就像一个漏底的容器,灌入再多,也只是加速流失。”
“意识连接深度持续下降,”另一位负责意识监测的研究员补充,脸色同样难看,“与李慕星等学员的引导链接,稳定性不足之前的百分之三十。林枫先生……他正在失去对自身力量,乃至意识的核心掌控力。”
隔离区的门无声滑开,李慕星快步走了进来。他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精神共鸣训练,脸上还带着疲惫,但当他看到观测窗内林枫的状态和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时,所有的疲惫瞬间被震惊与恐慌取代。
“老师他……怎么会这样?!”李慕星的声音带着颤抖。在他心中,林枫一直是深不可测、如同星空般浩瀚的存在,从未想过他会显露出如此……濒临消散的脆弱。
苏婉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林枫身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加速引导你们掌握星辉,解析林迦碎片,推演‘共振炸弹’……每一次深度介入,都在剧烈消耗他的本源。他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奇迹,而现在……奇迹正在被透支。”
李慕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回想起林枫在意识海中那永远平静的指引,回想起那看似轻而易举就构建出的复杂能量模型……原来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
就在这时,隔离区内异变再生。
林枫的身体猛地一震,并非剧烈的动作,而是一种源自存在核心的、细微却致命的震颤。他周身的微光如同断电前的最后闪烁,骤然明灭了一次,随即,一缕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星辉流光,如同挣脱束缚的萤火,从他指尖飘逸而出,在空气中盘旋了半圈,然后……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虚无。
就仿佛,他“存在”的碎片,开始剥离、消散。
监测仪器发出的警报声变得更加急促、尖锐。
“意识碎片化开始!稳定性临界点突破!”研究员的惊呼声中带着绝望。
苏婉猛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血红。她知道,不能再等了。那个被暂时封存的、最残酷的抉择,被林枫自身急速恶化的状态,硬生生推到了面前。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李慕星,扫过周围那些束手无策的科学家,最终,用一种近乎冻结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命令:
“召集‘星火’议会核心成员,龙组最高决策层……启动‘星辉核心’可行性紧急审议。”
命令如同丧钟,在寂静的隔离区外敲响。
李慕星怔怔地看着苏婉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看向观测窗内那仿佛随时会化作星光飘散的林枫。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他或许还不完全明白“星辉核心”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一个关乎他敬爱的老师,甚至可能关乎他们所有“星火”学员命运的决定,正在被推向最终的审判台。
星辉将熄,而为了挽留这最后的希望之光,他们可能不得不做出,比毁灭本身更加残酷的抉择。那微弱的火光,映照出的,是人性与生存之间,最深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