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行动”的决意,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地联”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也迅速转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行动力。争论已然无用,剩下的唯有执行。
月球船坞的工期被压缩到了极限。“龙吟号”尚未完全修复的舰体部分被临时用高强度复合材料加固;新型主炮——“断星者”——被强行安装上舰,尽管其能量回路尚未经过充分测试;所有能搜集到的能量电池和弹药被如同蚂蚁搬家般运入舰舱。这艘伤痕累累的巨龙,被迫提前结束休养,它将承载着文明最大的赌注,再次奔赴星空。
地球以及各殖民基地,所有符合要求的战舰和兵员被紧急征调。除了作为核心的“龙吟号”,还有包括“祝融号”在内的十二艘最新锐、速度最快的高速突击舰被选中。它们将组成一支精悍的突击舰队。
人员选拔更是苛刻到了极致。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无论是舰员还是陆战队员,都必须自愿签署“绝命书”,清楚告知此次任务生还几率低于百分之五。然而,申请者依旧远超所需。最终登舰的,是“地联”太空军中最富经验、意志最坚定的老兵,以及全部完成了“龙魂”2.0系统列装的特勤队员——“潜龙”、“青鸾”、“影刃”等小队赫然在列。
沙蝎不顾医生的强烈反对,强行出院。他的伤势远未痊愈,灵能回路依旧脆弱,但他将自己那套经过适应性改装的“龙魂”机甲搬上了“祝融号”。“队长去拼命,老子不能躺着!”这是他唯一的理由。夜莺默默检查着为她特制的、可用于太空狙击的磁轨炮。墨灵和高波则带着他们所有的研究数据和试验性装备,登上了“龙吟号”,他们将是这次行动的技术核心。
林枫的恢复程度,尚不足以支撑他亲自驾驶机甲或指挥舰船冲锋陷阵。但他坚持要求随行。他的理由无人能够反驳:“我的灵能感应……或许是唯一能提前发现陷阱、指引方向的关键。”他被安置在“龙吟号”舰桥旁一个经过特殊加固、连接着生命维持系统和灵能放大器的观测舱内。苏婉握着他的手,直到最后一刻才被医疗官 gently, 却坚定地劝离。她没有哭,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所有的担忧与支持,都融入了那一眼之中。
出发当日,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突击舰队悄然在月球轨道完成集结。漆黑的舰体反射着遥远的星光,如同沉默的送葬队伍。
“所有单位报告状态。”“龙吟号”代理舰长(原舰长于木星战役牺牲)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
“‘祝融号’,就位。”
“‘追风号’,就位。”
……
“第十二突击舰,‘不屈号’,就位。”
“确认航线。启动远程跳跃程序。”
没有激昂的演讲,没有悲壮的誓言。只有简洁到极致的指令。
“龙吟号”舰首前方,空间开始扭曲、折叠,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超空间入口。巨大的能量波动让附近的太空都为之震颤。
“祝融号”率先引擎全开,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那未知的入口,消失不见。紧接着,是“追风号”,是“不屈号”……
林枫在观测舱内,透过厚厚的舷窗,看着外面那艘艘义无反顾冲入超空间漩涡的战舰,感受着体内星辉之种因接近巨大能量源而产生的共鸣与悸动。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起来,如同雷达般,向着那危机四伏的前路,小心翼翼地探出。
当最后一艘突击舰没入入口,“龙吟号”也缓缓启动,庞大的舰体遮蔽了身后的月球和地球,最终完全被那幽蓝的漩涡吞噬。
超空间入口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月球轨道恢复了冰冷的寂静,只有遥远的恒星,如同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片空域。星海无言,默默承载着这支承载着文明最后希望的孤舰队的远征。前路是毁灭还是生机?无人知晓。他们只是选择了,在黑暗中,挥出那注定绚烂而短暂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