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缓慢流逝。林枫在最高级别的医疗监护下度过了危险期,生命体征逐渐稳定,但依旧深度昏迷,灵能反应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龙魂勋章”的授予仪式在他昏迷期间,由龙组高层代为举行,那枚承载着无上荣光与沉重代价的勋章,被暂时保管在基地荣誉室。
苏婉请了长假,日夜守在监护室外。她不再流泪,只是沉默地坐着,或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眼神里有心疼,有坚韧,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等待。她的存在,仿佛成了连接林枫与外界现实的一道无声桥梁。
沙蝎、墨灵等人轮流前来,带来外面最新的消息,也带来一丝战友的温暖。基地的气氛依旧紧张,针对“虚渊”残余势力的清剿和另外两处试验场的监控都在加紧进行,但“潜龙”小队的训练和任务被暂时搁置,他们在等待他们的队长归来。
第七天,深夜。
监护室内,只有仪器屏幕发出的幽光。林枫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守夜的护士立刻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迅速呼叫医生。
与此同时,在林枫的意识深处,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爆炸的光芒、扭曲的裂隙、冰冷的眼眸、战友的呼喊……还有,苏婉含泪却坚定的脸。
一点微光,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在这片意识黑暗的最深处倔强地亮起。那是近乎枯竭的星辉之种,它并未完全熄灭,而是在身体机能得到维持后,凭借着《星辰引》法诀残存的本能,开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从虚无中重新汲取能量。
丝丝缕缕,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宇宙能量,跨越时空,再次被接引而来,汇入那濒临破碎的种子。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沙漠中挖掘濒死的泉眼。
他的意识,在这微弱能量的滋养下,开始如同沉船般,一点点从黑暗的深海向上浮升。
监护室外,得到消息的苏婉和匆匆赶来的沙蝎、墨灵等人,紧张地趴在观察窗前。
他们看到,病床上林枫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那紧闭了七天七夜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涣散,适应着微弱的光线。
“醒了!他醒了!”沙蝎压抑着激动,低吼道。
苏婉捂住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医生和灵能医师迅速进入监护室进行检查。
林枫的意识在逐渐清晰,身体的剧痛和无处不在的虚弱感潮水般涌来,但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丹田内那一点如同萤火般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星辉之光。
它还活着。他,也还活着。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透过玻璃,看到了外面那张梨花带雨却带着灿烂笑容的熟悉脸庞,看到了战友们激动而关切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苏婉看懂了他的口型。
那是在说:“别怕,我回来了。”
一滴泪从林枫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那不是软弱,而是劫后余生,看到重要之人仍在守候的复杂情绪。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是昏迷,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微弱的星辉之光,开始更加主动地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和近乎枯竭的本源。
前路依旧漫长,恢复遥遥无期。
但希望的火种已然重燃。
这一次,为了守护这些等待他、需要他的人,他必须更快、更强地站起来。
无声的誓言,在寂静的病房内,随着那微弱的星辉,悄然生根。利剑折而不断,终将再度淬火,锋芒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