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大阪伏见,挺进十六强。胜利的喜悦是短暂的,北川第一的队员们很清楚,真正的全国大赛,现在才算真正开始。下一轮的对手,是来自九州地区、以体魄和进攻闻名的“北九州向日葵”俱乐部。
赛前分析会上,中村教练播放的录像里,“北九州向日葵”的队员个个皮肤黝黑,肌肉线条分明,防守扑救时带着一股九州男儿特有的狠劲。他们的风格,介乎白鸟泽的力量与大阪伏见的之间,更加直接。
“这是一辆沉重的‘战车’。”中村教练用笔敲着屏幕,“他们的进攻点明确,就是依靠两个主攻的轮番轰炸。防守依靠积极的扑救和顽强的卡位。他们的弱点是,战术相对单一,二传分配变化较少,一旦主攻被限制或体力下降,容易陷入僵局。”
他环视着十二名队员,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但要把这辆‘战车’逼停,需要我们每一个人都变成最坚固的齿轮,最锋利的刀刃!这场比赛,没有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
作为队长和王牌,山本达也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对方的主攻,那个身高接近一米七五、绰号“小钢炮”的三年级生,在赛前就放话要“打穿北川的王牌”。
比赛一开始,“小钢炮”果然对着山本所在的拦网线狂轰滥炸。力量惊人,角度刁钻。山本第一次与他正面拦网对位,就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一次斜线重扣直接打穿了他的拦网手得分。
“可恶……”山本甩了甩手。但他没有急躁,而是迅速和副攻小林佑树调整了拦网策略,不再追求直接拦死,而是更加注重手型和配合,力求有效撑起,为后排防守创造机会。同时,他在进攻端也拿出了全部实力,面对对方同样高大的拦网,他不再仅依赖力量,开始频繁运用打手出界、轻拍和直线突击,与对方王牌展开了对决。
第二局关键时刻,双方战至23平。山本在四号位接到一个并不舒服的调整传球,对方双人拦网已经严阵以待。只见他助跑起跳后,在空中有一个短暂的滞空,仿佛在观察拦网手的动向,然后在身体开始下落的瞬间,腰腹猛然发力,手臂如鞭抽出,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超手小斜线,从拦网手最高点的指尖上方掠过,炸响在对方后场!
作为二传手,佐藤健是北川第一进攻的发动机。面对“北九州向日葵”简单粗暴的战术,他需要用更快的传球、更隐蔽的分配、更多变的节奏来撕开防线。
对手显然研究过他,第一局,佐藤几次试图组织快攻都被对方提前移动的拦网干扰。他迅速调整,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战术套路,而是根据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势,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他发现了对方对光这个新进攻点的警惕,于是巧妙地利用光作为诱饵,频频声东击西。一次,他做出要传给二号位光的姿势,骗得对方拦网向右侧移动,却手腕一抖,将球快速背传到四号位,山本几乎是空网扣杀得分。
更精彩的是在第三局中段,北川第一一传半到位,球垫向三米线。佐藤快步上前,在对方以为他要调整给四号位时,他却用一个逼真的传球假动作,将球轻轻一托,一个漂亮的二次吊球,直接得分!
“那小子,脑子转得真快!”场边观战的其他队伍教练忍不住赞叹。佐藤用他的智慧和灵性,盘活了北川的进攻,让“向日葵”坚固的防守阵线出现裂痕。
副攻手小林佑树,平时话不多,总是默默地进行着枯燥的拦网和快攻练习。他是北川第一网上防线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场比赛,他的任务是尽可能限制对方副攻的快球,并协助山本封锁对方的主攻。面对“向日葵”副攻颇具威胁的短平快,小林展现出了惊人的专注度和预判能力。他起跳时机精准,多次单人拦网直接拦死或有效撑起对方副攻的快球,极大地打击了对手的快攻信心。
一次反击中,对方二传试图用快球偷袭。小林仿佛早有预料,几乎与对方攻手同时起跳,伸直的长臂如同一面移动的墙壁,将球结结实实地拦回了对方场地!
“拦得漂亮小林!”队友们欢呼。
小林只是抿了抿嘴,轻轻与跑过来的山本击了下掌,眼神依旧沉静,但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自由人渡边玲奈,以及轮换后排的其他防守队员,是北川第一防线最深的根基。面对“向日葵”如同炮击般的重扣和频繁的追发,她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渡边玲奈一次次鱼跃、翻滚,用身体任何可能的部分去阻挡飞来的排球。手臂、胸口、大腿,甚至有一次用脚背将球救起。她的防守区域仿佛没有死角,救起的每一个球,都伴随着她一声短促而坚定的“嘿!”。
“玲奈姐!太帅了!”替补席上的队友们为她每一次精彩的救球呐喊。
不仅仅是渡边,当主攻轮转到后排,或者防守阵型需要轮转时,其他队员也毫不犹豫地扑向每一个可能救起的球。一次对方的重扣砸向后排空当,负责该区域的队员咬牙飞身出去,虽然没能救起,但那份毫不犹豫的扑出去,同样感染着全队。
光在这场比赛中不仅是后排防守的重要一环(运用日益精熟的预判和“引导防守”多次化解险情),更是前排进攻的奇兵。当轮转到前排时,她与佐藤的二号位配合越发默契,她的扣球开始更多地加入线路变化和手法处理,虽然绝对力量仍不及山本,但那份突然性和刁钻性,让“向日葵”的拦网不敢掉以轻心。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有意地扮演“纽带”的角色。在后排时,她会用简洁的喊声提醒队友防守站位和对方攻手可能的习惯线路;在前排时,她会通过眼神和手势与后排防守队员沟通。一次,她成功拦回对方扣球后,迅速回头对后排的渡边喊道:“玲奈姐,注意直线吊球!” 果然,对方下一个球就是一个直线轻吊,早有准备的渡边稳稳将球垫起。
她的存在,像一种无声的粘合剂,让北川第一的攻防转换更加流畅,队友间的信任感在一次次成功的配合中更加深厚。
不仅仅是场上的六人,替补席上的队友们同样是这支队伍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一次得分,他们总是最先跳起来欢呼;每一次失误,他们大声喊着“没关系!下一分!”;每一次暂停,他们立刻递上毛巾和水,他们的声音汇入啦啦队的声浪,成为场上队员最坚实的后盾。
比赛异常激烈,双方战至决胜局。北川第一的每一个“齿轮”都在超负荷运转,但也正因为每个齿轮都精准地发挥着作用,这辆“深蓝战车”才能与九州猛士驾驭的“重装战车”轰然对撞,不落下风。
最终,当山本达也用一记压底线的重扣拿下最后一分,当比分定格在15:13,北川第一以2:1的比分艰难战胜“北九州向日葵”,昂首挺进全国八强时——
所有队员,场上的、场下的,都冲到了一起!他们紧紧拥抱,不分彼此,汗水、泪水,甚至一点点血迹(来自扑救时的擦伤)混合在一起。
“我们赢了!是大家一起赢的!”山本达也的声音已经嘶哑,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佐藤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却笑得像个孩子(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小林佑树被队员们揉乱了头发,一向沉默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大大的笑容。
渡边玲奈抱着队友又哭又笑。
光被围在中间,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拥抱和拍打,胸腔被温暖和成就感填满。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排球,真的是六个人的运动,不,是十二个人,是整个团队所有人的运动!
赛后,双方列队。“北九州向日葵”的队长,那位“小钢炮”,走到山本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得好!你们配得上胜利。”他又看向光和其他队员,“你们每个人都很难缠。下次,我们一定会赢回来!”
山本也郑重回礼:“随时奉陪!”
而光,则在退场时,被“向日葵”队里一个同样打接应位置、在比赛中和她多次对位的短发女孩叫住了。
“喂,7号。”女孩眼睛很亮,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运动饮料,“你防守预判怎么练的?还有那几次扣球,时机抓得真好。”
光愣了一下,接过饮料:“谢谢……主要是观察和练习。你们扣球的力量才是真厉害。”
“我叫立花夏美。”女孩爽快地说,“下次在全国大赛遇见,我可不会再让你那么轻松防起来了。”
光笑了:“我叫影山光。下次,我的扣球也会更厉害的。”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碰了碰拳头。
回到休息区,中村教练看着这群虽然疲惫不堪,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团结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欣慰。他拿起战术板,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紧密咬合的齿轮图案。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北川第一!”他朗声道,“每个人都是一颗不可或缺的齿轮!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很棒!八强!这是你们所有人一起拼来的荣耀!但战斗还没结束,下一轮,更强!继续咬合,继续前进!”
“是——!!”十二个声音,嘶哑却坚定如铁。
全国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