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暑假,伴随着毕业的兴奋和姐姐归来的喜悦,正式拉开了帷幕。影山家原本略显冷清的氛围,因为美羽的回归和小光的假期,变得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美羽虽然性格沉静,但面对这个对自己充满崇拜和好奇的妹妹,也展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她会听光叽叽喳喳地讲述幼儿园的趣事,看她展示那些宝贝似的“观察笔记”和涂鸦,甚至会在光练习垫球时,在一旁给出简洁而专业的点评。
“手臂再放低一点,用身体的力量去迎球,不是只用手臂。”美羽的声音平静,示范的动作却流畅而标准,带着职业选手特有的精准感。
光看着姐姐,眼睛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姐姐和尼尼不一样,尼尼的指导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纠正,而姐姐的讲解,则带着一种清晰的、属于“另一个层次”的洞察力。
某天晚餐后,美羽提出了一个让光惊喜得差点跳起来的提议。
“小光,想不想去兵库县玩几天?”美羽放下茶杯,看向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的妹妹。
“兵库县?”光歪着头,地理知识还不太够用。
“嗯,在关西。那里有很壮观的大桥,可以看到不同颜色的海,还有……我以前俱乐部的一位前辈在那里执教,邀请我过去看看。”美羽解释道,理由充分且自然。既是故地重游,拜访旧识,也是带妹妹进行一次短途旅行,开阔眼界。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爷爷觉得让孩子多出去走走是好事;影山飞雄对此没有意见,他正好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他地狱般的暑期特训中。
于是,几天后,姐妹俩便踏上了前往兵库县的新干线。对于光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和姐姐单独出远门,一切都新奇极了。她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小嘴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美羽则耐心地一一解答。
她们的第一站是明石海峡大桥。站在舞子公园的展望台上,看着眼前如同钢铁巨龙般横跨碧海的大桥,感受着从濑户内海吹来的、带着咸腥气息的强劲海风,光张大了嘴巴,发出了长长的“哇——”声。
“好大……好厉害!”她贫乏的词汇量难以形容眼前的壮观,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震撼。
美羽站在她身边,长发被海风吹拂得微微飘动。她指着大桥对面隐约可见的淡路岛,轻声说:“看,那边就是淡路岛。不同的海在这里交汇,所以颜色会不太一样。”
光努力地看着,果然发现海面的颜色有着细微的层次变化。她觉得姐姐懂得真多,像一本会走路的、超级厉害的百科全书。
接着,她们去了美羽前辈执教的初中排球部。虽然只是初中生的训练,但关西地区的排球风格与宫城乃至东京都略有不同,节奏更快,防守更加顽强。光坐在场边,看得目不转睛,小脑袋里又开始自动记录和比较。
美羽的前辈——一位干练的女教练——看到美羽带来这么个小豆丁,很是喜欢。训练间隙,还特意过来和光聊天,甚至让她试着摸了摸球队用的排球。
“怎么样,小不点,喜欢排球吗?”女教练笑着问。
光用力点头,抱紧了那个对她来说还有些大的排球,大声回答:“喜欢!我以后也要像姐姐和尼尼一样,打很厉害的排球!”
女教练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对美羽说:“美羽,你妹妹很有精神嘛。”
美羽看着光,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旅行的几天里,她们逛了神户异人馆,吃了神户牛肉(当然,光的那份是特别烹制的儿童餐),在须磨海滩上捡贝壳,光着小脚丫追逐浪花。美羽的话依然不多,但她会细心地帮光涂防晒霜,会在她跑累的时候背她一段路,会在晚上睡前检查她有没有踢被子。
一天晚上,在旅馆的榻榻米上,光钻进被窝,看着旁边正在看比赛录像的姐姐,突然小声问:“姐姐,你以后还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球吗?”
美羽按下了暂停键,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轻微的运作声。她转过头,看着黑暗中妹妹那双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安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她伸出手,轻轻理顺光额前的碎发。
“会。”美羽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但是,这里永远是家。我会经常回来的。”
她看着光,补充道:“而且,小光也在打排球,不是吗?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球场上见面。”
不是以姐妹的身份,而是以球员的身份。
这句话,美羽没有说出口,但光却仿佛从姐姐沉静的目光里读懂了什么。她心里那点因为分离可能而产生的难过,瞬间被一种更庞大的、充满挑战性的憧憬所取代。
在球场上……见到姐姐?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住美羽的小手指:“嗯!约定好了!拉钩!”
美羽看着妹妹幼稚却郑重的动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伸出小指,轻轻勾住了那根小小的、柔软的手指。
“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