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官道的尘土,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王语嫣蹙着秀眉,纤细手指将车帘一角掀起,心不在焉的欣赏着窗外景色。
车厢里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李轻舟斜倚在软垫上,双脚大大咧咧地架在对面的空位上,手枕着脑袋,时不时瞥向王语嫣。
“我说语嫣。”
李轻舟懒洋洋地开口,脚丫子捅了捅王语嫣,语气暧昧着调侃道。
“你这一路咋回事,一句话不说……琢磨啥呢?”
“你闭嘴!”
王语嫣脸颊绯红,猛地扭过头,羞恼地瞪着他。
李轻舟嗤笑一声,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跳下去怕不是要摔个……”
“公子!”
小昭赶紧咽下嘴里的蜜饯,生怕这两人又吵起来,笑嘻嘻着打圆场,“语嫣姐,公子就是嘴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凑过去,讨好地拉了拉王语嫣的衣袖,塞过去一块糕点,这才憧憬道。
“少林寺快到了呢,听说可大了!”
王语嫣“哼”了一声,压下心中那抹羞怒和一丝心悸,强行板着脸,只不过脖颈那抹红晕依旧未褪。
“诶,语嫣!”
李轻舟听到“少林寺”几个字,将身子支起来一些,冲王语嫣抬了抬下巴,挑眉道:“你确定没诓骗本公子?”
“诓骗你什么?”
王语嫣本不想搭理这臭不要脸的货色,但实在架不住这厮一直调戏。
“你可别忽悠本公子……”
李轻舟半信半疑,一脸期待,“少林寺那藏经阁,当真有部分《逍遥御风》心法残卷?”
“啐!我哪知道!”
王语嫣“啐”了一口,又嗔了他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我记得当年我外公提及过,祖师爷逍遥子,曾经去过少林。”
“嗯~似乎是,用逍遥御风心法,跟少林寺换了少林七十二绝技秘籍?”
哦,这倒是有可能。
李轻舟点点头,毕竟曼陀山庄琅嬛玉洞内,那么多的武学典籍,总不至于全是逍遥子抢来的。
像少林、武当、全真等这种传承百年正道巨擘。
直接上门抢?
哪怕是逍遥子,也没这实力,就算有,那也得顾忌脸面不是?
若是真在少林藏经阁,找到“逍遥御风”残卷,运气再好些,找到那提纲挈领的总纲残卷,那去一趟少林,就是大赚!
“走走,抓紧去少林!”
念及于此,李轻舟兴致就更大了些。
小昭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兴奋的公子,又看看神色复杂的语嫣姐,小声问:“公子,那…乔大侠那边…”
“顺手捞一把呗!”
李轻舟大手一挥,浑不在意。
“老乔人不错,能救就救……但残卷,必须弄到手!”他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已经在盘算怎么摸进少林那戒备森严的藏经阁了。
至于这一趟去少林,能不能助乔峰脱困,那是顺带的事儿。
能帮帮,帮不了……
本公子也不是什么侠肝义胆,总不至于为了什么“江湖义气”,把自己搭上。
马蹄声疾,车轮滚滚。
越靠近嵩山地界,官道上的人马便越是密集。
江湖客打扮的人比比皆是,或骑马或步行,个个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或兴奋或凝重的神色,方向无一例外,皆是嵩山少林。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听说了吗?乔峰那狗贼!丧心病狂啊!”
“弑杀授业恩师玄苦大师!简直禽兽不如!”
“少林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共赴屠魔大会,这次定要那契丹狗贼血债血偿!”
“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
沿途的茶棚酒肆,类似的激愤议论不绝于耳。
王语嫣听得眉头紧锁,小昭则是一脸担忧,不过李轻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
只是偶尔瞥向那些群情激愤的江湖客时,眼中会掠过一丝冷嘲。
果然,不管在哪儿。
这吃瓜的、浑水摸鱼的人,都不会少。
马车跑了几日,方才进入少林寺地界。
……
不愧是几百年的古刹,正道翘楚,这少林寺,山势雄浑,林木苍翠,殿宇飞檐恢弘磅礴。
山门外,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江湖各门派汇聚,闹哄哄一片,热闹程度堪比闹市。
入口处,数十名名知客僧们个个面色凝重,勉强维持着秩序,将一队队人马放入少林。
李轻舟三人弃了马车,随着人流挤进山门。
巨大的山门广场上,各派人士旗帜鲜明,或三五成群,或各自为阵,簇拥着一团,显得有些混乱。
没过多久。
少林方丈玄慈大师身披袈裟,手持九环锡杖,宝相庄严地立于大雄宝殿的高台。
身后,矗立着达摩院首座玄难、戒律院首座玄寂等一众高僧,个个面色沉凝,目光皆齐刷刷看向广场中央。
高台两侧,则分列着不少武林名宿。
慕容复一身锦袍,手持折扇,站在显眼位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与义愤,他身旁不远处,则是手持双拐、面容阴鸷的段延庆。
顺着众人目光看过去。
高台下中央,一块空地上,乔峰被团团围住,一身粗布麻衣已有多处破损,沾染着尘土和血渍。
国字脸上胡茬凌乱,眼神却依旧凌厉,还是那般豪气干云。
阿朱被几名高僧控住,缩在一旁无法动弹,此刻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
“乔峰!”
玄慈方丈的声音蕴含着深厚内力,瞬间压过了广场上的嘈杂,他目光如矩,带着沉痛与愤怒。
“你这欺师灭祖,丧心病狂恶徒!”
“玄苦师弟待你恩重如山,授你武艺,视你如子,你…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为何要潜入本寺,趁玄苦师弟重伤未愈、痛下杀手?”
“放屁!”
乔峰怒吼一声,悲愤道:“玄苦大师于我恩同再造,我乔峰顶天立地,岂会做此猪狗不如之事!”
“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方丈,你身为少林魁首,不辨是非,仅凭几个所谓的‘证人’一面之词,便要置我乔某于死地不成?”
“冥顽不灵!”
玄慈方丈痛心疾首地摇头,手中锡杖重重一顿。
“人证物证俱在!本寺弟子亲眼目睹你从玄苦师弟禅房破窗而出!现场更留有你的随身信物!”
他一挥手,一名僧人托着一个木盘上前。
盘中赫然是一块沾着血迹的、边缘绣着云纹的粗布碎料,正是乔峰昨日所穿外袍的残片!
“还有。”
玄慈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悲悯。
“玄苦师弟圆寂前,以指蘸血,于地上艰难写下‘峰’字!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此等弑师恶行,天理难容!”
“我佛慈悲,亦难恕你这等孽障!”
“今日天下英雄在此,定要为我玄苦师弟讨还血债,为武林除此大害!”
“杀了他!”
“契丹狗贼,人人得而诛之!”
“为玄苦大师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