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加之喉，这巨大的酸性溶洞仿佛凝固了。克鲁特战士们粗重的喘息、武器刮擦岩石的刺耳声、链锯斧低沉的嗡鸣，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在倒悬的死亡钟乳石森林间回荡。数十双燃烧着原始敌意的眼睛死死盯着溶洞中央的四人，只要他们的首领戈尔加一声令下，这沸腾的杀意便会化作撕裂血肉的狂潮。
沃恩的声音通过林恩的扬声器，如同冰冷的凿子，破开了这凝固的杀意：“谎言？戈尔加。我们带来的不是谎言，而是‘血爪帮’监工们滴着人类鲜血的獠牙，和他们奴役你同胞的锁链碎片。我们带来的是以太奥拉苏拉‘上上善道’之下，对你族人进行的……精神实验的真相碎片。”
“精神……实验？”戈尔加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覆盖着兽骨金属头盔的头颅转向沃恩声音的来源——林恩。那燃烧着痛苦和暴戾的黄色巨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裂痕。他身后的克鲁特战士们也出现了一阵骚动，低吼声中夹杂了困惑和更深的愤怒。
“奥拉苏拉，”沃恩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向克鲁特人最深的伤口，“她许诺的自治在哪里？承诺的资源在哪里？你的族人，戈尔加，在‘血爪帮’的鞭子下像牲口一样劳作、死去！这，就是‘上上善道’赐予你们的‘和谐’？”
戈尔加那只巨大的、由粗糙液压杆和金属利爪构成的机械臂猛地攥紧，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液压系统嘶嘶作响，仿佛要捏碎无形的敌人。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猛兽般的低吼。
“但这还不够，对吗？”沃恩步步紧逼，声音带着审判官特有的、洞悉黑暗的冰冷穿透力，“仅仅是被奴役？被当成消耗品？不。奥拉苏拉，还有她那些披着光鲜外衣的以太们，她们想要的更多！她们要的不是你们的劳力，而是你们的灵魂！你们的意志！她们在暗地里，用冰冷的机器和扭曲的灵能，像驯化野兽一样，试图抹掉克鲁特骨子里的反抗，把你们彻底变成只会摇尾乞怜、对‘上上善道’深信不疑的忠犬！”
“吼——！”戈尔加身后，一个年轻的克鲁特战士再也无法抑制，爆发出狂怒的咆哮，手中的实弹枪指向林恩，“谎言！人类骗子！杀了他们！”
这声咆哮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周围的克鲁特战士们眼中凶光大盛，武器纷纷举起！
“闭嘴！图卡！”戈尔加猛地回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巨大的声浪在溶洞中炸开，竟然暂时压下了沸腾的敌意。那个名叫图卡的年轻战士被首领的威势震慑，不甘地低下了头，但眼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
戈尔加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他巨大的黄色眼睛死死盯着林恩（或者说，盯着林恩背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撕裂的痛苦和一丝……被点破真相的绝望：“证据……人类……拿出证据！否则，你们就是奥拉苏拉派来试探的毒蛇，我会亲手把你们撕碎，骨头磨成粉撒进酸池！”
沃恩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酸雾弥漫的溶洞中蔓延，只有戈尔加沉重的呼吸和林恩动力背包低沉的嗡鸣。几秒钟后，沃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掌控节奏的冷酷：“索拉斯大贤者，展示‘碎片’。”
林恩侧后方，一直如同沉默雕像般矗立的索拉斯，红袍下的伺服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一根探针无声地伸出，末端投射出一道微弱但清晰的全息光束。光束在弥漫着酸雾和荧光苔藓光芒的空气中展开，形成几幅动态的画面和冰冷的数据流。
第一幅：一个简陋但功能明确的医疗台，上面束缚着一个昏迷的克鲁特青年。画面背景隐约可见钛族风格的仪器轮廓。几个穿着钛族科研制服的身影正在操作设备，将带有电极的金属环套在克鲁特青年的头部和脊椎部位。青年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痛苦地抽搐着。
第二幅：放大的一组神经信号图谱。图谱显示出强烈的、非自然的波形干扰，正在粗暴地覆盖克鲁特青年原本的生物节律。旁边标注着冰冷的钛族文字分析：“目标原始攻击性神经簇抑制中……服从性神经通路强化……尝试建立与以太引导波段的初步共振……”
第三幅：一份残缺的档案扫描件。以太奥拉苏拉的签名清晰可见。档案标题：“‘忠诚烙印’计划（克鲁特亚种适用性）——初期报告”。关键段落被高亮：“……实验体G-7出现不可逆神经损伤及精神崩溃……攻击性抑制效果显着，但伴随深度恐惧与认知障碍……需调整灵能注入强度与频率，以平衡‘可控性’与‘可用性’……”
全息影像消失。溶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戈尔加巨大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那只巨大的机械臂无力地垂下，链锯战斧的嗡鸣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他死死盯着影像消失的地方，头盔下传出粗重而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喘息声。他身后的克鲁特战士们也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刚才的暴怒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和愤怒所取代。影像中那个被束缚、被实验的同族青年，可能就在他们中间，也可能已经变成了外面矿渣堆里的枯骨。
“图卡……”戈尔加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刚才咆哮的年轻战士，“你弟弟……库尔……他失踪前……被‘血爪帮’带走过……说是去‘接受引导’……”
图卡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实弹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他布满角质凸起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和无尽的愤怒。他看向戈尔加，又看向林恩，最后目光落在索拉斯那根收回的探针上，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巨大的身躯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奥拉苏拉……”戈尔加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刻骨的仇恨和燃烧的怒火。他猛地抬起头，巨大的机械臂再次攥紧，液压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要把克鲁特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把我们的利爪磨平，把我们的脊梁打断！”
他猛地转身，面对着他那些陷入巨大悲愤中的族人，巨大的链锯战斧高高举起，斧刃在荧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你们听到了吗？！人类带来的不是谎言！是血！是我们同胞被撕裂的灵魂！是奥拉苏拉那个毒妇的毒计！她要把我们，把克鲁特最后的骄傲，彻底碾碎！”
“碾碎她！”一个克鲁特战士嘶声咆哮。
“撕碎以太！”另一个声音充满血腥的渴望。
“为了库尔！为了所有被折磨的兄弟！”图卡捡起地上的枪，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碾碎奥拉苏拉！！”巨大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声浪在戈尔加之喉中轰然爆发，震得洞顶的酸液如雨点般落下！
戈尔加猛地转回身，巨大的黄色眼睛死死盯住林恩，那里面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人类！说出你们的条件！”他的声音如同两块燃烧的陨石在撞击，“你们想利用我们的怒火？可以！但奥拉苏拉的头颅，必须由我亲手砍下！她的心脏，必须被我的利爪掏出！”
“我们的目标一致，戈尔加。”沃恩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带着一种将猛兽套上锁链的掌控感，“奥拉苏拉必须死。轨道星港的控制中心必须瘫痪。核心数据库必须被摧毁。混乱，是我们共同的武器。‘坚毅号’在深空等待，它将提供必要的轨道支援，并在风暴达到顶点时接应我们撤离。”
“计划。”戈尔加言简意赅，巨大的机械臂指向临时据点方向，“这里不安全，去我的石穴。”
戈尔加的“石穴”位于溶洞最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巨大洞穴内，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一个原始的作战指挥室兼锻造工坊。洞壁上凿刻着粗糙的星港结构图和进攻路线标记。角落里堆放着简陋的武器和弹药，熔炉的余烬散发着热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兽皮味和金属灼烧的气息。
在巨大的、充当会议桌的平整岩石旁，临时同盟的细节被迅速敲定。沃恩通过林恩的扬声器主导着谈判，索拉斯则沉默地站在一旁，红袍下的探针偶尔伸出，看似在分析洞壁上的克鲁特标记或环境数据，但林恩的传感器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根最纤细的探针末端，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隐蔽地释放出几个微不可察的、米粒大小的银色金属颗粒。这些颗粒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吸附在石穴角落的阴影里、堆放的武器缝隙中、甚至一个正在熔炉旁敲打武器的克鲁特工匠那粗糙的兽皮护肩上。每一次投放都精准、高效，如同毒蜘蛛布下无形的网。
“克鲁特的力量，”戈尔加用一根巨大的骨棒敲击着石桌上用荧光矿物粉末画出的星港结构图，“主要集中在b区劳工营地和d区废弃货舱区。‘血爪帮’的渣滓大部分已经被我们清理或收编。我能召集三百名真正的戈尔加之爪战士，还有更多被压迫到极限的人类劳工，只要给他们武器和复仇的承诺，他们会像疯狗一样扑向钛族！”
“不够。”沃恩的声音冰冷，“奥拉苏拉的亲卫队驻扎在星港核心区的‘以太尖塔’，装备精良的火战士和战斗服。你们的正面冲击，只是送死。”
“那就用混乱！”戈尔加低吼，巨大的骨棒点在星港几个关键节点上，“这里，能源中继站！这里，空气循环主控！这里，次级防御炮塔阵列！炸掉它们！让整个星港从内部窒息、瘫痪！让那些该死的蓝色杂种自顾不暇！”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沃恩回应，“雷纳小队和部分精锐的戈尔加之爪战士，负责制造多点爆炸。目标：最大范围的混乱和恐慌，瘫痪星港基础功能，将守卫力量尽可能分散吸引到外围。”
“核心数据库和奥拉苏拉所在的‘以太尖塔’，防御等级最高。”戈尔加指向星港中心位置，“强攻是自杀。”
“所以，需要钥匙。”沃恩的虚拟目光似乎扫过索拉斯和林恩，“当混乱达到顶点，星港系统因多处爆炸陷入最低运行状态时，索拉斯大贤者将利用他获取的权限和埃克索斯-7的骇入能力，短暂打开通往核心数据库和‘以太尖塔’防御最薄弱的后勤通道。林恩和我方智库馆长，将组成尖刀小组，直插核心。”
戈尔加巨大的黄色眼睛转向林恩那覆盖着粗糙装甲的冰冷身躯，又扫过一旁沉默如山、散发着强大灵能波动的星际战士，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奥拉苏拉，必须由我亲手终结！我的战士会紧随你们的尖刀，撕开最后的防线！”
“时间？”沃恩问。
戈尔加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需要时间集结分散的战士，准备足够的爆炸物。三十个标准时后，当星港主换班期，守卫最松懈时发动！代号：‘碎颅黎明’！”
“同意。”沃恩的声音带着终结般的冰冷，“索拉斯大贤者，将提供一批高效塑胶炸药和电子引信，以及部分通讯干扰器，增强你们的破坏力。埃克索斯-7会提供必要的技术指导。”他指的是戈尔加作战计划中需要瘫痪的关键节点。
索拉斯微微颔首，几根伺服臂开始从携带的装备箱中取出成块的、散发着化学气味的灰色塑胶炸药和精巧的引爆装置，放在石桌上。戈尔加眼中闪过一丝对科技造物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复仇工具到手的狰狞快意。
“坚毅号将在‘碎颅黎明’发动前，抵达预定接应坐标点。”沃恩最后强调，“混乱爆发后，你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和吸引火力，为尖刀小组创造机会。一旦核心目标达成或情况超出预期，立刻向预定撤离点靠拢。不要恋战。”
戈尔加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算是应允。临时同盟在血仇和互利的基石上，以惊人的速度达成。然而，溶洞中弥漫的，除了即将爆发的战意，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猜疑和冰冷算计。戈尔加盯着那些塑胶炸药，如同盯着复仇的祭品。而索拉斯红袍下，那些被悄然投放的微型探测器，正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电子之眼，无声地记录着克鲁特人的生物信号、情绪波动，以及……戈尔加那巨大机械臂运转时产生的独特能量频谱。数据，如同涓涓细流，隐秘地汇向索拉斯处理器深处某个加密的角落。
离开戈尔加之喉的过程依旧充满危险，酸雾和潜在的地质塌陷如影随形。但戈尔加派出了两名熟悉地形的克鲁特斥候引路，避开了最危险的区域。当他们终于钻出通往工业废墟地带的狭窄矿道，重新感受到（相对而言）不那么致命的污浊空气时，雷纳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肺里的酸腐味和沉重的压力都排出去。
“跟一群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野兽合作……”雷纳队长低声咒骂了一句，擦拭着爆弹枪枪管上凝结的酸性水珠。
回到“渡鸦-7”藏身的管道节点据点，气氛并未轻松多少。临时数据节点闪烁着符文光芒，埃克索斯-7正在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界面，旁边全息沙盘上，“和谐广场”外围的通道入口被高亮标记，代表着伪造的“哈勃·斯通”通行权限已经就绪。但更醒目的是新增的星港结构图和上面标记的、如同滴血獠牙般的进攻路线。
沃恩站在沙盘前，深色的审判官长袍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凝固的阴影。“埃克索斯-7，将‘碎颅黎明’行动时间节点、爆炸目标坐标、预定接应点坐标同步至‘坚毅号’。命令：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匿踪航行至预定接应坐标，引擎预热，武器系统待机。授权：必要时提供精确轨道打击支援，目标由我或索拉斯大贤者指定。”
“命令已发送，审判官阁下。”埃克索斯-7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坚毅号’确认收到。预计十七标准时后抵达预定坐标。”
沃恩的目光转向索拉斯：“大贤者，你投放的监测器？”
索拉斯红袍下的探针收回，数据流在红袍边缘的符文上快速流淌。“生物信号稳定，情绪波动符合预期愤怒阈值。戈尔加机械臂能量特征已记录。初步建模分析其战斗模式及潜在弱点。数据流稳定，无异常中断。”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精神控制实验残留的微弱波段……也被捕捉到。极具研究价值。”
“很好。”沃恩的目光冰冷，“持续监控。任何背叛的征兆，立刻报告。”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恩身上。那覆盖着粗糙装甲的身躯上，酸液腐蚀的痕迹清晰可见，胸甲上还有一道被克鲁特弩箭擦过的浅浅凹痕。“林恩，”沃恩的声音带着审视，“你的状态。报告。”
林恩的电子义眼红光微微闪烁。处理器核心高速运转，自检报告瞬间生成：
系统自检报告：
外部装甲：多处轻微腐蚀（酸雾\/酸液），强度下降3.7%。胸甲A3区物理擦痕（弩箭），无结构性损伤。
动力系统：右腿液压关节传动效率降低1.2%（矿道高强度爆发冲击）。左臂伺服电机存在轻微异响（高周波刃频繁弹出\/回收应力）。整体功率输出稳定在98.1%。
传感系统：光学镜头存在微量酸性结晶附着（影响微光成像清晰度9.3%）。音频传感器无异常。环境分析模块持续过载（高腐蚀\/高辐射环境）。
武器系统：臂载高周波刃能量导管轻微过热（连续高强度使用），冷却效率正常。备用弹道武器系统（未启用）。
生命维持\/内部系统：人造器官运行参数正常。神经接口存在间歇性低强度异常波动（“异常点”活动加剧？与环境灵能\/精神干扰相关？需进一步观察）。冷却液循环正常。
综合评估：战斗效能维持于可接受阈值（92.5%）。需进行基础维护（装甲清洁、关节润滑、传感镜头校准）。
“战斗效能：百分之九十二点五。需维护。”林恩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毫无情绪地复述了评估结果。
沃恩的目光在林恩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堆冰冷金属和残存人性的可靠性。“埃克索斯-7，协助他进行必要维护。时间紧迫。”他转向其他人，“雷纳，清点装备，补充弹药，特别是爆破物。智库馆长，冥想，保持灵能充盈。索拉斯大贤者，完善骇入核心数据库的路径算法，确保通道开启万无一失。三十标准时后，‘碎颅黎明’启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命令下达，据点内立刻充满了紧张的备战气息。雷纳和铁砧开始仔细检查每一块塑胶炸药的引信，擦拭每一颗爆弹。智库馆长走到据点相对安静的角落，盘膝坐下，动力背包的嗡鸣降低，头盔微微低垂，仿佛陷入了沉睡，但周身隐隐流转的灵能光晕显示他正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埃克索斯-7走到林恩身边，机械手指灵活地操作着工具。冰冷的清洁溶剂喷在装甲的腐蚀痕迹上，冒起细微的白烟。润滑油脂被注入关节缝隙，减轻了那细微的异响。一块特制的抛光布擦拭着林恩电子义眼的镜头，附着其上的酸性结晶被小心去除，视觉界面的微光成像清晰度读数缓慢回升。
索拉斯则沉浸在全息星港结构图中，红袍下探针飞舞，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他在构建着通往核心的虚拟路径，计算着防火墙的薄弱点，模拟着在混乱中撕开钛族数字壁垒的最优解。然而，在他处理器核心深处，一个加密的独立线程，正贪婪地吸收着从戈尔加之喉传来的、关于克鲁特生物神经信号和那微弱精神控制波段的数据流。这些数据，与他悄悄记录下的、林恩神经接口的异常波动图谱，在冰冷的逻辑海中悄然碰撞、对比、分析。一个关于“异常点”与“精神控制”之间潜在关联的、危险而诱人的理论模型，正在这个机械大脑中悄然构建。
林恩站在原地，任由埃克索斯-7进行维护。他的视觉界面清晰地映照着索拉斯专注的侧影，以及对方红袍下那些探针尖端偶尔闪烁的、代表数据传输的细微绿光——那光芒，并非指向星港结构图。处理器核心冰冷地记录着这一切，如同记录环境参数一样自然。
内部日志更新：
目标：索拉斯。
行为：持续进行非授权数据采集（克鲁特生物\/精神信号）。
行为模式：与“异常点”监测行为高度重合（优先级：极高）。
威胁评估：潜在高风险（目标动机不明，涉及核心机密）。
处理方案：持续监视，记录所有数据流向节点。物理干预阈值：未达到（当前任务优先级：最高）。
维护完成。埃克索斯-7退开。林恩活动了一下经过润滑的关节，细微的摩擦声消失了，动作更加流畅。他走到据点入口处，覆盖装甲的金属身躯倚靠在冰冷的、被焊接加固过的金属支撑杆上。他的位置，恰好能清晰地“看到”索拉斯工作的全息图，以及那根被标记的、吸附着未知微型装置的支撑杆。
据点内，只剩下工具操作的细微声响、数据流的低鸣、以及远处工业废墟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低沉轰鸣。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指向那场注定被血与火染红的“碎颅黎明”。而在林恩冰冷的处理器深处，两股数据流在无声地奔涌：一股指向星港核心的毁灭之路，另一股，则如同潜行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大贤者索拉斯那深不见底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