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平台的合金栅栏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虫群嘶鸣和暴君那撼动大地的沉重脚步。林恩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右肩被酸液灼伤的伤口和全身各处撞击带来的剧痛,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机油、血腥和升降井内特有的金属锈蚀气味涌入肺中。他仅存的右手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基因种子罐,罐体表面残留的污泥和血迹混合着他掌心的冷汗,触感滑腻。左臂如同断裂的枯枝垂在身侧,关节处渗出的银灰色液压油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防毒面具早已遗失,脸上布满污泥、汗水和干涸的墨绿色虫血,视野边缘因剧痛和芯片的干扰而阵阵发黑。
平台在粗大的链条牵引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剧烈地颤抖着向上攀升。下方,虫族暴君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骨刃狠狠砸在关闭的合金栅栏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升降平台剧烈摇晃,如同风暴中的小船!精金打造的栅栏向内凹陷出触目惊心的扭曲痕迹,边缘崩裂!墨绿色的酸液和粘稠的唾液从缝隙中喷溅进来!
“吼——!!!”暴君狂暴的嘶吼穿透了金属的阻隔,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撞击着林恩的耳膜和神经!它那巨大的复眼透过栅栏的缝隙,死死锁定着平台上渺小的身影,尤其是他手中紧握的金色罐体!
又是一记重击!更加猛烈!凹陷的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根粗大的合金条开始扭曲、崩裂!裂缝在扩大!一只覆盖着厚重甲壳、如同攻城钻头般的巨大前肢,正试图从裂缝中强行挤入!
林恩的心沉到谷底。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仅存的右手紧握着链锯剑的握柄,锯齿因之前的激战而布满墨绿色的污垢和细小的缺口。基因种子罐被他用身体死死护在墙角。他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裂缝和试图挤进来的恐怖肢体,冰冷的机械眼疯狂计算着对方突破的时间和角度,但结果令人绝望。无处可逃,无路可退。尤根和科兹他们消失在虫海中的背影再次闪过脑海。
活下去……记住他们……
科兹的声音如同最后的烛火,在绝望的黑暗中摇曳。
就在那巨大的、带着倒刺的虫族前肢即将完全突破栅栏,狰狞的口器在裂缝后若隐若现的瞬间——
呜——!!!
一种截然不同的、宏大而威严的轰鸣声撕裂了巴尔污浊的天穹!那声音并非来自虫群,而是来自……轨道之上!
紧接着,是光!
一道无比粗壮、纯粹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金色光矛,如同神只投下的审判之剑,瞬间贯穿了厚重的、被虫巢生物舰遮蔽的云层!光矛所过之处,污浊的紫红云层如同冰雪般消融、汽化!它精准地轰击在修道院外围一片密集的飞螱群中!
轰——!!!
没有爆炸的冲击波,只有极致的、净化一切的光与热!被光矛直接命中的飞螱群连灰烬都未曾留下,瞬间汽化!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飞螱,如同扑火的飞蛾,薄翼在强光中瞬间燃烧、碳化,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色灰烬!天空被硬生生净化出一片巨大的、闪耀着神圣金光的圆形空域!
这仅仅是开始!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无数道同样粗壮、同样威严的金色光矛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它们精准地轰击在虫群最密集的区域、在庞大的生物舰要害部位、在试图冲击城墙的虫潮核心!每一道光矛落下,都带来一片绝对的净化领域!墨绿色的虫血被蒸发!厚重的甲壳在强光下如同薄纸般燃烧、崩解!庞大的虫巢生物舰发出痛苦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金光中扭曲、燃烧、最终化为巨大的火球,拖着浓烟坠向大地!
金色的光雨!净化万物的光雨!瞬间改变了战场的色调!天空不再是污浊的紫红与虫群的黑暗,而是被一道道贯穿天地的神圣金光所主宰!绝望的阴霾被撕裂,希望的曙光以最暴烈、最神圣的方式降临!
升降平台下方,那即将撕开栅栏的虫族暴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光芒所震慑!它发出混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嘶鸣,巨大的复眼似乎无法承受那强烈的金光,猛地闭上,试图挤入裂缝的前肢也本能地缩了回去!
林恩被这神迹般的景象震撼得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抬起仅存的右手遮挡刺目的金光,冰冷的机械眼自动调节着感光度,视野中充斥着金色的光晕和不断坠落的燃烧虫骸。
透过升降平台栅栏的缝隙,他看到更远处的地平线上,在那片被金光撕裂的天空背景下,巨大的、如同移动山脉般的轮廓正突破云层,缓缓下降!
那是战舰!但不是帝国的哥特式风格,而是线条更加流畅、棱角分明、覆盖着深蓝色涂装的宏伟巨舰!舰艏巨大的极限战士“U”形徽记在金光下熠熠生辉!舰体两侧展开着如同羽翼般的巨大光帆,喷吐着幽蓝色的推进尾焰!一艘、两艘、三艘……整整一支庞大而威严的深蓝色舰队,如同神之军团,降临在巴尔的天穹之上!
无数的空投舱如同炽热的流星,从那些深蓝色巨舰的腹部脱离,带着长长的尾焰,朝着修道院战场各个关键节点呼啸而下!其中几个,正精准地朝着林恩所在的升降平台附近区域砸落!
轰!轰!轰!
沉重的空投舱如同巨神的拳头,狠狠砸入虫群最密集的区域!冲击波瞬间清空了大片区域!舱门炸开的瞬间,身披深蓝色动力甲、肩甲上刻着“U”形徽记的巨人如同潮水般涌出!爆弹枪的怒吼连成一片密集的死亡乐章,链锯剑的咆哮响彻云霄!他们的动作精准、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在混乱的虫群中撕开一道道稳固的战线!深蓝色的盔甲在金光和火焰的映照下,如同不屈的礁石,抵挡着虫潮的冲击!
“为了马库拉格!为了基利曼!”嘹亮而整齐的战吼响彻战场,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秩序和力量!
在其中一个距离升降平台最近的空投舱落点,烟尘和虫尸碎块尚未落定,一个身影便已踏着燃烧的废墟,如同金色的太阳般升起!
他比周围的极限战士更加高大、更加威严!身披着古老而华美的金色动力甲,甲胄上铭刻着复杂的帝国箴言和战斗浮雕,肩甲上镶嵌着象征原体身份的鹰徽!一袭深蓝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王者的旗帜!他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炽白火焰的巨剑——帝皇圣剑!剑身流淌的光芒如同液态的阳光,仅仅是存在本身,就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虫群的阴影!他的面容刚毅如岩石,眼神锐利如鹰隼,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力量以及……一丝深沉的疲惫与怒火。
罗保特·基利曼!极限战士基因原体!帝皇的第十三子!他归来了!
基利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扫过混乱的战场。帝皇圣剑随意一挥,一道灼热的、纯白色的灵能烈焰如同匹练般横扫而出!烈焰所过之处,无论是低伏的刃虫、庞大的武士虫,还是试图扑击的飞螱,都在瞬间化为燃烧的灰烬!一片扇形的区域被瞬间净化!
他的脚步沉稳而不可阻挡,每一步踏出,金色的战靴都仿佛在地面上烙印下秩序的印记。他走向升降平台的方向,目标似乎是那被金光震慑、正发出威胁性低吼的虫族暴君。沿途的虫群如同畏惧阳光的阴影,本能地向后退缩,又被后方涌来的同族推挤着,在极限战士精准的火力和原体无可匹敌的威势下成片倒下。
就在基利曼经过升降平台下方时,他的目光似乎无意间向上瞥了一眼。
那一瞥,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穿透了栅栏的缝隙,穿透了林恩沾满污泥和血污的脸,穿透了冰冷的机械眼,最终……落在了他那不断渗出液压油、闪烁着异常电子火花的破损机械左臂上!尤其是臂骨接口处,那枚强行嵌入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灵能知识芯片!
基利曼那古井无波、如同大理石雕刻般的面容上,极其细微地掠过一丝……讶异。那并非对凡人士兵的关注,更像是一位学者在废墟中发现了一件结构奇特、原理不明的古代遗物时的探究目光。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林恩感觉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半秒,仿佛瞬间解析了他这具残躯的构造和异常。
“巴尔坚持住了,战士们!”基利曼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通过某种强大的扩音装置响彻整个战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抚平混乱、重铸秩序的力量,“现在,重组防线!让这些异形渣滓,见识人类真正的怒火!”
随着他的话语,更多的极限战士从空投舱中涌出,深蓝色的浪潮开始稳固并向外扩张。圣血天使残存的战士们在原体降临的激励下,爆发出最后的勇气,配合着新生的力量发起反击。
升降平台终于抵达了城墙顶部的防御节点。栅栏打开,刺目的金光和震耳欲聋的战场声浪瞬间涌入。林恩拖着沉重的身体和那颗比铅块还重的基因种子罐,踉跄地走出平台。他几乎虚脱,靠在一段布满弹痕的垛墙上才勉强站稳。
“站住!异端!”
一声冰冷刺骨、充满警惕和敌意的厉喝响起!
审判官瓦尔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瞬间出现在林恩面前!他那猩红的审判庭长袍在劲风中翻飞,骷髅徽记闪烁着不祥的光泽。他手中的爆弹手枪已经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了林恩的心脏!他那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林恩沾满虫血的全身,最终定格在他那异常显眼的机械左臂和臂骨接口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芯片上。
“你的手臂!还有那东西!”瓦尔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从卡迪亚的亚空间风暴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异常!低语!幻象!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现在,这明显带着异形灵能污染的东西又是什么?!说!你是不是窃取了虫族的知识?还是被那些钛帝国的异端改造过了?!”他指向林恩左臂上的芯片,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放下那个罐体!立刻接受审查!否则,净化!”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几名刚刚登上城墙的极限战士也停下了脚步,深蓝色的目镜警惕地转向这边。气氛剑拔弩张。
“异端指控无效,审判官。”一个滑腻、带着金属摩擦音的合成音响起。01-γ如同鬼魅般从升降平台的阴影中走出,绿光义眼平静地扫过瓦尔克,手中的数据板屏幕亮起,上面是瀑布般滚动的复杂数据和波形图。“受试者林恩下士,其异常神经机械接口与植入的圣血天使智库灵能芯片(来源:阿尔泰留斯长者遗赠)产生非标准共振。其衍生的‘逻辑飞地’能力及对虫巢意志的部分抗性,均为此共振副产品。数据完整,可追溯。无证据表明其行为受异形或混沌污染。”
01-γ将数据板转向瓦尔克,绿光义眼转向林恩,带着一种评估试验品的冰冷狂热。“相反,审判官大人,根据我的实时战场记录与分析,受试者展现出的‘机械飞升’潜力,其战术价值与可塑性,已远超当前战场上的虫族威胁。他是帝国宝贵的‘资产’,而非威胁。建议回收、研究、优化。”他的话语中,林恩如同是一件值得拆解和升级的武器。
“你……”瓦尔克脸色铁青,猩红的义眼在01-γ和林恩之间来回扫视,爆弹手枪的枪口微微颤抖,显然被机械教神甫的“科学”论断和冰冷的物化态度所激怒,却又无法立刻反驳那些详实的数据。他深知机械教在帝国体系中的特殊地位和他们对于“特殊样本”的执着。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个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审判官。”
基利曼不知何时已肃清了升降平台下方区域的虫群,踏上了城墙。他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帝皇圣剑的余晖在他金色的盔甲上流淌。他看了一眼瓦尔克,目光平静却蕴含着如山岳般的重量。“巴尔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帝皇需要每一份力量,无论它来自何方,以何种形态存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恩身上,尤其是他那只破损的、滴着“血”的机械左臂。“他的眼睛见过深渊,帝国需要这样的眼睛。”
基利曼的目光移向林恩手中紧握的基因种子罐,那冰冷的金色罐体上沾染着污泥和血迹。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或许是惋惜,或许是责任——在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中一闪而逝。
“士兵,”基利曼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直接对着林恩,“你守护了圣血天使的血脉,履行了职责。现在,你需要新的‘手臂’来继续履行它。”他微微侧头,一名身披深蓝色动力甲、头盔侧面带有士官标记的极限战士立刻上前,将一件沉重的武器恭敬地双手奉上。
那是一副巨大的、覆盖着深蓝色涂装的动力拳套!精工锻造的金属在金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巨大的指关节处镶嵌着厚重的力场发生器,手背位置刻着极限战士的“U”形徽记。它沉重、强大,散发着纯粹的毁灭力量。
林恩看着那副象征着力量与毁灭的拳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如同废铁般垂落、不断滴着银灰色“血液”的机械左臂。焊在接口上的卡尔短刀,刀锋被污泥和液压油覆盖,冰冷地贴着他的皮肤。
基利曼没有等待他的回应,仿佛赐予本身就是命令。他转身,深蓝色的披风划出一道弧线,走向城墙指挥节点的方向,开始部署新的防线。帝皇圣剑的火焰在他手中燃烧,驱散着巴尔最后的阴影。
瓦尔克狠狠地瞪了林恩一眼,又忌惮地看了一眼基利曼的背影和01-γ那闪烁着绿光的数据板,最终冷哼一声,收起爆弹手枪,转身走向另一边,但猩红的义眼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时扫向林恩。
01-γ立刻上前,绿光义眼贪婪地扫视着那副精工动力拳套。“卓越的馈赠。结构与输出功率远超标准型号。需要适配改造。”他的机械臂已经弹出焊枪和切割工具,示意林恩靠墙坐下。
没有询问,没有犹豫。林恩沉默地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垛墙。他将基因种子罐小心地放在脚边,仅存的右手握紧了那冰冷的拳套。
01-γ的动作精准而高效,甚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冰冷的切割工具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接将林恩左臂破损的、露出断裂管线和烧毁元件的末端装甲切除!灼热的金属碎屑飞溅!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电子冲击顺着神经束传来,林恩咬紧牙关,身体绷紧,汗水混合着污泥从额角滑落。
神甫毫不在意,他将动力拳套巨大的接口粗暴地对准林恩左臂暴露的、闪烁着电火花的神经束和机械连接端。焊枪喷射出刺目的蓝白色电弧!
嗤——!!!
灼热的金属熔融气味弥漫开来!剧痛瞬间达到顶点!林恩感觉自己的左肩仿佛被投入了熔炉!视野被强烈的白光和剧痛占据!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肉和神经在高温下碳化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几秒钟后,焊接完成。01-γ收回工具。林恩的左臂末端,那副深蓝色的、刻着“U”形徽记的沉重动力拳套,已经取代了他原本的机械手,被粗暴而牢固地焊接在了他的臂骨接口之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取代了之前的剧痛,带来一种沉重而陌生的力量感。拳套的表面还散发着焊接后的余温。
林恩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新的“手臂”。巨大的拳套关节发出沉闷的液压声,每一次微小的屈伸都牵扯着肩膀的伤口和刚刚焊接的神经接口,带来持续的钝痛和滞涩感。力量,巨大无比的力量感蕴藏在其中,但操控起来却异常笨重,仿佛嫁接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肢体。焊在接口根部的卡尔短刀,在巨大的拳套对比下,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他缓缓抬起这只新的、象征着毁灭的左手。沉重的拳套在金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他握紧拳头,巨大的金属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应力摩擦声,内部精密的力场发生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指缝间迸射出几缕细微的电火花。
“警告:情感模块占用处理器资源过高,影响战斗效能评估。”冰冷的机械眼提示在视野角落闪烁。芯片带来的幻象(燃烧的翅膀、卡迪亚的尘埃、尤根扑向虫海的背影)和剧烈的感官冲击(焊接的剧痛、拳套的陌生感、基利曼的目光)在神经回路中形成强烈的干扰信号。
林恩的目光扫过脚边的基因种子罐,扫过远处基利曼指挥若定的金色背影,扫过城墙下方依旧在燃烧、依旧有虫群嘶吼的战场。他闭上眼睛,仅存一秒。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冰冷的机械眼中,最后一丝属于“林恩”的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数据流和分析界面。他启动了机械脑深层的格式化程序。
【确认指令:清除非必要情感数据分区…格式化中…】
过往的恐惧、犹豫、悲伤、甚至那微弱的希望……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文件,瞬间化为冰冷的二进制碎片,被彻底删除、覆盖。大脑深处传来一阵短暂的、空洞的抽离感。
“情感是生存的累赘。”林恩的声音透过沾满污泥的嘴唇发出,沙哑、冰冷,如同金属摩擦。
一直守在一旁,脸色惨白、肩甲上还带着一道深深血痕的科兹,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他看着林恩那沾满血污、只剩下冰冷陌生的侧脸,看着那只巨大、非人的动力拳套,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颤抖着从自己破烂的制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罐快速凝固的喷涂油漆。
他走上前,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悲怆,小心翼翼地将灰白色的油漆,喷涂在林恩刚刚焊接上动力拳套的左肩肩甲上。一个简陋却棱角分明的克里格死亡兵团骷髅徽记,在深蓝色的陶钢上逐渐显现,覆盖了原本的焊接痕迹和油污。
林恩低下头,冰冷的机械眼扫过那个新喷涂的、还带着油漆味的骷髅徽记。数据流在视野中划过:【单位标识更新:克里格第1147团“葬送者”连队。无情感关联。】他抬起头,望向远方战场升腾的硝烟和被金光撕裂的云层,巨大的动力拳套在身侧微微握紧,指关节发出沉闷的液压声。
巴尔战役远未结束,他只是更换了一件更强大的武器,走向下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