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扛着冰棺闯进妖族集市:“老板,最辣的辣椒来十斤!”
摊主吓得魂飞魄散:“魔、魔尊大人…您这冰棺里装的不会是上一位讲价的吧?”
冰棺里瑶光魂音幽幽飘出:“差评…包邮…亲…”
白泽淡定拍棺:“别怕,这位是咱家金牌客服兼砍价专员。”
当晚妖王宴上,火锅沸腾如熔岩,蛊母卵在红汤里上下翻飞。
白泽捞起一颗吹了吹:“尝尝?新研发的净世青焰麻辣锅,驱邪除蛊,买一送一。”
妖王长老们面如土色,眼睁睁看着蛊卵在汤里爆开成璀璨星河。
小妖误食星光,当场长出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满场乱飞:“爹!我会飞了!”
白泽掏出玉简:“妖族育儿飞行速成班,开课八折,支持差评退款…”
昆仑山脉的余晖刚刚沉入西边狰狞的锯齿状山影,东边天际已然铺开一层沉甸甸的墨蓝。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下方喧嚣鼎沸的万妖集。
这处妖族最大的贸易枢纽,此刻妖气蒸腾,喧嚣如沸。兽皮、骨器、妖丹、各色奇花异草混杂的气息浓烈地搅和在一起,还有各种妖族的嘶吼、叫卖、争吵声浪,一层层堆叠着,几乎要撞破这峡谷的束缚。空气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带着一股原始蛮荒的腥膻和燥热。
一个身影,便是在这片混沌喧嚣里,硬生生劈开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寂静。
玄色衣袍,几乎融入了渐深的夜色,唯有袍角偶尔被峡谷里的穿堂风掀起,露出底下仿佛凝固了深渊的墨色。最扎眼的,是他肩上稳稳扛着的那一具巨大冰棺。剔透的寒冰在万妖集两侧悬挂的、散发着惨绿或昏黄光芒的妖骨灯映照下,折射出幽幽的冷光,寒气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连最粗犷的牛妖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喧闹的声浪在这里诡异地矮下去一截。
白泽脚步沉稳,扛着那口引人注目的冰棺,径直走向集市深处一个最大的香料摊位。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羊妖,满脸皱纹里都刻着精明,一对盘曲的羊角油光锃亮。他的摊位上,各色干瘪或饱满的植物果实堆积如山,散发出浓烈呛鼻、层次复杂的辛辣气息,最显眼的就是一堆堆小山般的、颜色鲜红如血的“鬼面椒”,传说中连火蜥蜴舔一口都能喷出三丈火苗的玩意儿。
“老板,”白泽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轻易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钉进羊妖的耳朵里,“最辣的,鬼面椒,来十斤。现成的,磨好的粉,也要十斤。”
羊妖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个蜥蜴妖推销他的“十鞭大补粉”,闻言猛地一哆嗦,手里一个装着可疑粉末的骨罐差点掉在地上。他僵硬地转过头,浑浊的老眼对上白泽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平静无波的黑眸,再往下,是那具散发着致命寒意的巨大冰棺。
羊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山羊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魔…魔尊大人?您…您大驾光临…”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冰棺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冰棺里头…装的…该不会是…上一位跟您讲价的…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妖瞬间屏住了呼吸,连旁边摊位上讨价还价的吵闹声都诡异地停了下来,无数道目光带着惊惧和好奇,聚焦在那口冰棺上。
就在这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一个清冷得如同月下碎冰,偏偏又带着点懒洋洋、不耐烦意味的女子魂音,幽幽地从那冰棺内部飘了出来,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妖怪耳边:
“差评…包邮…亲…”
尾音拖得有点长,还带着点奇特的、类似玉简论坛回音壁的质感,说不出的诡异,又透着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熟稔。
羊妖吓得腿一软,差点当场给那冰棺跪下。
白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在那寒气四溢的棺盖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发出“叩”的一声轻响,如同叩在在场所有妖怪的心尖上。
“别怕,”他语气平淡,像是在介绍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家具,抬手指了指冰棺,“这位是咱家金牌客服,兼职砍价专员。业务能力…尚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羊妖摊位上那堆红得刺眼的鬼面椒,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阐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今天这辣椒,必须够辣。价钱,按市价的七折算。”
羊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了,嘴唇翕动着,一个“不”字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化作一句带着哭腔的颤音:“…成!魔尊大人说了算!七折!绝对最辣!包您满意!”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称重、打包,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成为冰棺里“上一位”的邻居。
白泽微微颔首,扛起冰棺,转身就走。玄色的背影扛着那口巨大的寒冰棺椁,在妖气弥漫、光影摇曳的集市中穿行,如同冥府的引渡者行走在喧嚣的阳世。所过之处,妖群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通道,所有嘈杂被彻底压灭,只剩下无数道畏惧、探究的目光,追随着那口散发着幽幽寒气与诡异客服魂音的冰棺,直到它消失在通往妖王宫方向的、更加幽暗深邃的峡谷深处。
万妖集短暂的死寂,在他身影消失后,才被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打破,随即,更汹涌的议论声浪轰然炸开。
妖王宫深处,并非外界想象中骸骨堆积、血腥弥漫的魔窟。巨大的穹顶由天然形成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荧光的钟乳石构成,如同倒扣的星河。下方,是一个极其开阔的圆形石厅,地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的“星穹”。石厅中央,并非传统的王座,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环形石桌,桌面中心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天然的、直径足有三丈的圆形石锅凹槽。
此刻,这口超级石锅,正被下方汹涌的地火舔舐着。锅底翻滚的并非寻常汤水,而是一种粘稠、暗红、不断咕嘟着巨大气泡的炽热岩浆!灼人的热浪扭曲了空气,让石厅里的景象都微微晃动。更诡异的是,这岩浆般的“汤底”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密密麻麻、沉沉浮浮着无数颗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诡异黑色螺旋纹路的卵!
这些卵在沸腾的暗红岩浆里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与周遭的酷热形成极端矛盾的对冲。它们正是令整个修真界闻之色变、仙盟都束手无策的噬心蛊母所产的蛊卵!每一颗,都蕴含着足以让金丹修士心智沦丧、沦为傀儡的可怕魔气。
石锅环形桌旁,早已坐满了人。或者说,坐满了形貌各异的妖族顶尖存在。
主位之上,妖王焱九重如山岳般端坐。他身形魁伟,覆盖着赤红如火的坚硬鳞甲,一张脸轮廓刚硬如斧凿,额生一对虬曲峥嵘、仿佛由凝固岩浆构成的巨角,双目开阖间,金红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地火在永恒地燃烧、喷涌,散发出霸道而沉重的威压。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目光沉凝地望着锅中心翻滚的蛊卵,周身散发的无形热力就足以让靠近的普通小妖窒息。
在他左手边,依次坐着三位气息同样磅礴的长老。
狼长老狈千山,身形精瘦,裹在一件油光水滑的漆黑皮裘里,一双狭长的三角眼闪烁着幽绿贪婪的光,如同暗夜中窥伺猎物的独狼。他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目光时不时扫过锅中的蛊卵,又飘向入口处,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
狐长老胡媚儿,则是另一番风情。身姿妖娆曼妙,一袭火红纱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雪白的肌肤在岩浆红光映衬下更显妖异。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仿佛天生带着钩子,能轻易撩动心弦。然而,那妩媚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湖,冷静、疏离,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她葱白的手指轻轻绕着垂落胸前的一缕银发,姿态慵懒,仿佛眼前这口煮着万恶之源的巨锅,不过是寻常人家的暖炉。
龟长老玄甲,最为沉默。整个人几乎缩在一件宽大厚重的墨绿色龟甲纹袍服里,只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千年古树皮的脸。他双眼半开半阖,似睡非睡,呼吸悠长缓慢,仿佛与身下的石椅、与整个妖王宫的地脉都融为一体。只有偶尔,他那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一下,投向锅中的蛊卵时,才会闪过一丝极其隐晦、难以察觉的忧虑。
这三位长老,加上妖王焱九重,构成了妖族权力金字塔的绝对顶端。此刻,他们齐聚于此,石厅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岩浆沸腾的“咕嘟”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蛊卵散发出的阴冷魔气,混杂着地火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躁动与不安。几位长老身后的亲随更是大气不敢出,垂手肃立,如同石雕。
狼长老狈千山终于忍不住了,细长的手指停止了敲击,发出一声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冷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呵…魔尊?好大的排场!让我等在此枯等也就罢了,竟还扛着口棺材赴宴?真当我妖王宫是乱葬岗,任他撒野不成?”他幽绿的三角眼斜睨着主位上的焱九重,语气里的不满和挑衅几乎要溢出来,“陛下,仙盟虽虚伪,但至少面上功夫做得足。这位魔尊,架子未免太大!依我看,这所谓的‘火锅外交’,怕不是消遣我等?那口棺材,看着就晦气!”
他话音刚落,石厅入口处的巨大石门,在低沉而厚重的摩擦声中,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外浓郁的夜色和峡谷的阴风瞬间涌入,却被厅内灼热的气浪瞬间吞噬。
玄袍墨发的身影,扛着那具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巨大冰棺,一步踏了进来。寒气与热浪在他身周激烈地碰撞、湮灭,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涟漪。他仿佛自带一个隔绝喧嚣与温度的领域,将门外万妖集的嘈杂彻底斩断。
白泽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环形石桌旁神色各异的妖族巨头,最后落在主位妖王焱九重那如同熔岩凝固的脸上。他肩上的冰棺在岩浆红光映照下,流转着瑰丽又冰冷的异彩。
“妖王陛下,诸位长老,”白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岩浆翻滚的声响,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巨大的石厅中回荡,“久等。路上…砍了会儿价。”
他这话说得平淡无奇,仿佛只是去菜市场买了颗白菜。
“噗嗤…”一声极轻微、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女子笑声,如同冰珠坠玉盘,突兀地从那寒气森森的冰棺里飘了出来。
“亲…包邮哦…”
这魂音带着点奇特的回响,再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妖族巨擘的耳中。狼长老狈千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都微微跳动了一下,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巴掌抽在了脸上。
白泽仿佛没看到狼长老难看的脸色,也完全无视了那口冰棺带来的诡异感。他扛着冰棺,径直走向环形石桌特意留出的、正对着妖王焱九重的那一方空位。
那位置旁边,早已放置着一具造型古朴、铭刻着粗犷火焰纹路的石质支架。白泽走到近前,双臂稳稳发力,肩上的巨大冰棺被他轻巧地、近乎温柔地卸下,准确地安放在了石架上。
“咚。”
冰棺底座与石架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寒气与石厅中央地火散发的酷热再次猛烈交锋,棺体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又在高温下迅速汽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冰棺的存在,如同在沸腾的岩浆旁放置了一块万载玄冰,让这炽热的空间里,硬生生多出了一个冷冽的极点。
安置好冰棺,白泽这才在空出的石椅上坦然落座。玄色衣袍的下摆拂过冰冷的石面,他坐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投向石桌中央那口沸腾着暗红岩浆和诡异蛊卵的巨锅,仿佛那锅里翻滚的只是寻常的汤圆。
“食材不错。”他淡淡点评了一句,语气就像在评价一盘刚上的生鱼片,“就是汤底…火候还差点意思。”
话音未落,白泽袍袖随意地一拂。
呼——!
一团凝练无比、色泽近乎纯青的火焰,无声无息地从他掌心飞出,精准地没入石锅下方那汹涌咆哮的地火之中。
霎时间,如同冷水泼入滚油!
轰隆!!!
沉闷的巨响在地底深处炸开,整个妖王宫都仿佛震动了一下。石锅下方,原本暗红的地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颜色由暗红瞬间转为炽白!狂暴无匹的热力冲天而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白色气浪!
石锅中心,那粘稠暗红的“岩浆汤底”彻底沸腾了!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咕嘟冒泡,而是如同火山在锅底爆发!暗红的浆液疯狂地翻卷、咆哮、冲起数尺高的巨浪!密密麻麻沉浮其中的黑色螺旋纹蛊卵,被这狂暴的力量猛烈地抛起、砸落,如同暴风雨中无助的扁舟。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焚灭万物、净化一切邪祟的恐怖气息,伴随着那纯青火焰的注入,猛地从沸腾的锅底爆发开来!这气息是如此霸道、如此纯粹,瞬间就将蛊卵散发出的阴冷魔气冲击得七零八落,甚至逼得石桌旁几位修为稍逊的妖族亲随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地连退数步!
狼长老狈千山首当其冲,他离锅最近,那股焚灭净化的青焰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感觉自己的皮毛和灵魂都要被点燃!他幽绿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那原本的讥诮和不屑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取代,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向后微仰,宽大的袍袖下,指爪已经不受控制地弹了出来,深深抠进了坚硬的石桌边缘!
狐长老胡媚儿一直慵懒把玩银发的手指骤然停顿,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冰封的湖面瞬间碎裂,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青色火焰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带着一种近乎天道的、对阴邪秽物的绝对克制!仅仅是气息的余波,就让她体内运转的妖力都产生了一丝凝滞!
连一直半睡半醒、仿佛与大地同呼吸的龟长老玄甲,此刻也猛地睁开了那双浑浊的老眼!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锅底那抹跳跃的纯青,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身下的石椅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主位之上,妖王焱九重如山的身躯纹丝未动,但他那双熔岩般的金红瞳孔,却骤然亮起!如同两轮浓缩的太阳在眼底爆发!他放在石桌上的、覆盖着赤红鳞甲的巨手,五指猛地收拢了一下,坚硬的桌面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呻吟,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那青色火焰的气息…霸道、纯粹、带着焚尽诸邪的无上意志…竟隐隐让他体内流淌的、源自上古的霸道妖血,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是威胁?还是…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吸引?
整个石厅,只剩下岩浆和蛊卵在青焰催发的极致高温下疯狂翻滚、爆裂的“噼啪”声,以及那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灼烧灵魂的净化气息。所有妖族巨擘的目光,都死死地、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聚焦在那口沸腾的巨锅,以及锅底那抹跳跃的、象征着净世与毁灭的纯青。
“现在,”在一片死寂和灼热的气浪中,白泽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震撼。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双长长的、不知何种黑色兽骨打磨而成的筷子,尖端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他无视了周围妖族巨擘们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手臂随意地向前一探。骨筷精准地探入那翻腾着炽白岩浆和狂暴青焰的锅心,如同探入寻常的沸水,手腕灵巧地一翻一捞。
“啵!”
一颗表面布满黑色螺旋纹、在青白烈焰中剧烈挣扎搏动的蛊母卵,被那双骨筷稳稳地夹了出来。卵壳在筷尖微微颤动,表面的黑色魔纹在恐怖的高温和纯青火焰的灼烧下,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丝,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
白泽夹着这颗足以让金丹修士癫狂的魔卵,随意地在沸腾的锅沿上轻轻磕了磕,像是要抖掉多余的汤汁。那动作随意得如同在涮一片毛肚。然后,他竟将骨筷收回,凑近自己唇边,对着筷尖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蛊卵,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气流拂过滚烫的卵壳。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石桌旁脸色各异的妖族巨头,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没有弧度的、带着点奇异意味的表情。
“尝尝?”白泽的声音带着一种介于真诚推销和漫不经心之间的奇特腔调,将夹着那颗诡异蛊卵的骨筷,朝着离他最近的狼长老狈千山的方向,微微递了递。
“新研发的净世青焰麻辣锅底,驱邪除蛊,买一送一。”
狈千山的脸,瞬间由铁青转为煞白,又由煞白憋成了猪肝色!他看着那双递到面前的骨筷,看着筷尖那颗在青焰余温下微微搏动、仿佛随时会爆开的黑色魔卵,感觉那东西不是蛊卵,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双幽绿的三角眼里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一丝被羞辱的暴怒,身体本能地想要后仰躲避,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被踩了尾巴般的低吼:“你…!”
他身后的亲随更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姿态,妖力隐而不发,紧张地盯着白泽筷子上那颗“催命符”。
“啧,不识货。”一声带着浓浓嫌弃的清冷魂音,再次从旁边寒气森森的冰棺里飘出,清晰地砸在狈千山的脸上,“亲…五星好评返现哦…”
狈千山气得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憋得他眼前发黑。
白泽仿佛没看到狼长老的窘迫,手腕一转,那颗被“推销”未果的蛊卵又落回了沸腾的锅心,溅起一小片暗红的岩浆。他的目光,却越过了狈千山,直接落在了主位上,那位如山如岳、气息沉凝的妖王焱九重身上。
“看来狼长老对在下的新品兴趣缺缺,”白泽的语气平淡依旧,听不出喜怒,“不知妖王陛下,可有雅兴品鉴一二?”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口沸腾着青焰和魔卵的巨锅,此刻仿佛成了他手中的筹码。
焱九重熔岩般的金红瞳孔深深地看着白泽,又看了看锅中那在极致高温和净化青焰中沉沉浮浮、不断发出细微爆裂声的蛊卵。石厅内一片死寂,只有岩浆翻滚和卵壳破裂的“噼啪”声,以及那令人灵魂都感到灼痛的净化气息在弥漫。
几息之后,焱九重覆盖着赤红鳞甲的巨手,缓缓抬了起来。他没有说话,但那动作本身,就是一种默许,一种无声的催促——继续你的表演。
白泽得到了回应,不再多言。他目光微凝,体内沉寂的灵力如同蛰伏的怒龙,骤然奔腾!一股远比之前注入青焰时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力量,顺着他握着骨筷的手臂,毫无保留地汹涌灌入!
嗡——!
那双看似寻常的黑色兽骨筷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流动的、近乎液态的暗金光泽!筷身之上,浮现出细密玄奥的古老符文,隐隐有低沉的龙吟之音在符文中流转!筷子尖端,更是吞吐出寸许长的、凝练到极致的暗金锋芒,散发出切割神魂的锐利气息!
“去!”
白泽口中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石厅!他手腕一抖,那双灌注了恐怖力量的骨筷,化作两道撕裂空气的暗金闪电,悍然刺入沸腾的锅心!
轰!!!
石锅中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星辰!粘稠的岩浆混合着狂暴的青焰,猛地炸开一道数丈高的巨浪!灼热的气浪带着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石厅的穹顶和四壁,发出沉闷的轰鸣!整个妖王宫再次剧烈震动!
“小心!”狐长老胡媚儿失声惊呼,玉手一挥,一道粉红色的柔和光幕瞬间护住她身后几名脸色惨白的亲随。龟长老玄甲身下的石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他宽大的袍袖鼓荡,一股浑厚沉凝的土黄色光晕扩散开来,勉强稳住自己周围的空间。狼长老狈千山更是脸色狂变,体表瞬间腾起浓密的黑气,形成护体妖罡,才堪堪抵住那狂暴的冲击。
唯有主位上的焱九重,如山岳岿然不动,只是他眼中熔岩般的金红光芒,暴涨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
白泽对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他的全部心神,都贯注在锅心那双暗金骨筷之上!
骨筷在沸腾的岩浆与青焰中急速穿梭、搅动!每一次搅动,都精准无比地点在那些剧烈挣扎搏动的蛊母卵上!筷尖那凝练的暗金锋芒,并非简单地刺破卵壳,而是带着一种玄奥的震荡之力,瞬间穿透卵壳,精准地轰击在卵内核心——那一点孕育着原始魔念、污秽至极的“蛊种”之上!
噗!噗!噗!噗!噗!
密集而沉闷的爆裂声,如同炒豆子般在沸腾的锅心炸响!每一声爆裂,都伴随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强烈精神污染和灵魂侵蚀力的粘稠黑气,如同墨汁般从破裂的卵壳中疯狂喷涌而出!
然而,这些足以瞬间污染一片灵山的可怕魔气,刚一接触到锅底那纯青色的净世火焰——
嗤啦——!!!
刺耳的灼烧声瞬间响起!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
霸道绝伦的青焰猛地高涨,贪婪地舔舐着那些涌出的魔气!青色与黑色激烈地碰撞、纠缠!黑色魔气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却根本无法抵挡那蕴含着天地间至阳至刚、净化法则的火焰!
青焰过处,魔气如同烈阳下的残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焚烧、分解、湮灭!只留下缕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黑色残渣,瞬间被翻腾的岩浆吞噬、消融。
但白泽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沸腾的浆液和火焰,锁定着每一个爆开的蛊卵。就在那污秽魔种被青焰焚灭、魔气被彻底净化的瞬间,在那卵壳破碎、核心魔念湮灭的空白节点——
白泽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抬起!并指如剑,指尖逼出一滴!
那是一滴极其微小的血珠,颜色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泽,如同晨曦初凝的露水。血珠出现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之初的纯净、高远、带着生命本源气息的古老威压,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虽然微弱,却让石桌旁包括妖王焱九重在内的所有妖族巨擘,灵魂深处都猛地一悸!
“去!”
白泽剑指一引,那滴淡金色的血珠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线,精准无比地射入刚刚被净化、魔气散尽、只剩下破碎卵壳和一丝微弱本源的蛊卵核心!
嗡——!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蕴含着白泽本源精血和一丝寒氏血脉古老气息的金色血珠,融入破碎卵壳的瞬间,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又如同混沌初开的宇宙,投入了第一颗生命的火种!
破碎的卵壳上,残留的黑色螺旋纹路如同被橡皮擦去般,迅速褪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密、玄奥、散发着柔和白金色光芒的天然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有生命般,在卵壳表面流转、组合,散发出一种纯净、祥和、充满生机的光辉!
紧接着,那团被净化了魔念、只剩下最原始生命本源能量的核心,在这白金符文的包裹和那滴淡金精血的滋养下,猛地向内坍缩、凝聚!
啵…啵…啵…
不再是沉闷的爆裂,而是如同花苞绽放般轻盈悦耳的声响!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米粒大小、却璀璨夺目、纯净无瑕的星辉,从那被彻底改造、焕然新生的“卵”中,轻盈地飘飞而出!
这些星辉起初只有米粒大小,但脱离卵壳的瞬间,便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精灵,迅速膨胀!每一颗都膨胀到指甲盖大小,光芒也从最初的柔和白光,变幻出七彩的虹晕!赤红、橙黄、翠绿、水蓝、靛青、幽紫、亮银…无数颗小小的、流淌着七彩光晕的星辰,脱离了沸腾的岩浆和青焰的束缚,如同挣脱了淤泥的莲子,轻盈地向上飘飞!
一颗、十颗、百颗、千颗、万颗…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它们旋转着,跳跃着,拖曳着细碎的七彩光尾,在这巨大的、穹顶如星河的石厅之中,汇成了一条缓缓流淌、璀璨夺目的七彩星辉之河!光芒柔和而纯净,带着一种洗涤心灵的温暖力量,瞬间驱散了蛊卵魔气残留的阴冷和压抑,甚至中和了地火带来的燥热!
整个妖王宫核心石厅,被这梦幻般的七彩星辉之河照亮!光芒流转在巨大的钟乳石穹顶,倒映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也映照在环形石桌旁,每一张写满了极致震撼、茫然、乃至失神的脸庞上。
狼长老狈千山张大了嘴,幽绿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星辉,脸上的暴怒和讥诮早已被难以置信的呆滞取代,仿佛一尊风化的石雕。
狐长老胡媚儿忘记了转动指尖的银发,妩媚的桃花眼睁得溜圆,红唇微启,那冰封的湖底,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被美和奇迹冲击的失神。
龟长老玄甲浑浊的老眼此刻瞪得如同铜铃,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他千万年认知的景象。他身下石椅的碎裂声都停滞了。
妖王焱九重如山的身躯依旧端坐,但他那双熔岩般的金红瞳孔,此刻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烧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流淌的七彩星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净到极致的生命本源气息和那丝古老威严的血脉之力,覆盖着鳞甲的巨手,死死地按在石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坚硬的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净化?不!这早已超越了净化的范畴!这是…点化!是…创生!是逆转生死、重塑本源的神迹!
石厅内,只剩下七彩星辉流淌的静谧光辉,以及无数颗微小星辰相互碰撞、发出的如同风铃般悦耳的细微叮咚声。所有的质疑、算计、敌意,在这近乎神迹的星辉面前,都被冲刷得荡然无存。
然而,就在这片被梦幻星辉笼罩的、近乎神圣的寂静之中——
“哇——!好漂亮!像糖豆!”
一声属于孩童的、充满了纯粹惊喜和好奇的稚嫩尖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突兀地炸响!
声音来自龟长老玄甲的身后!一个约莫人类孩童五六岁模样、头上顶着两个小巧玲珑、还未完全长成的墨绿色龟甲凸起的小妖童,不知何时挣脱了旁边亲随的阻拦,像颗小炮弹一样,迈着短腿,兴奋地朝着石桌中央、那流淌着七彩星辉的源头——沸腾的巨锅——冲了过去!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倒映着漫天飞舞的、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星星糖豆”,小脸上满是渴望,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朝着距离最近、正飘过锅沿上方的一颗拳头大小、光芒最盛的七彩星辉抓去!
“玄小甲!回来!!”龟长老玄甲第一个反应过来,那张古井无波的树皮老脸瞬间煞白!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恐欲绝的光芒!他失声怒吼,声音都变了调,宽大的袍袖猛地向前挥出,一道浑厚的土黄色妖力化作大手,闪电般抓向那不知死活的小龟孙!
可是,晚了!
那小妖童玄小甲眼中只有那近在咫尺的、流光溢彩的“大糖豆”,对身后老祖宗惊骇欲绝的呼喊充耳不闻。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灵活和速度,胖乎乎的小手在妖力大手抓到他之前,已经一把捞住了那颗最大、最亮的七彩星辉!
“哈哈!抓到啦!”小龟童玄小甲兴奋地欢呼一声,想也不想,在所有人包括白泽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张开嘴,啊呜一口,就将那颗蕴含着磅礴纯净生命能量、由蛊卵本源重塑而成的七彩星辉,囫囵吞了下去!
“不——!!!”龟长老玄甲目眦欲裂,发出的悲吼撕心裂肺!那抓出的妖力大手甚至因为巨大的惊骇和恐惧而瞬间溃散!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儿,被那看似美丽、实则可能潜藏恐怖能量的异物,由内而外撑爆、或者被异种能量侵蚀而死的惨状!
狐长老胡媚儿掩住了红唇,美眸中满是惊骇。狼长老狈千山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妖王焱九重熔岩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在石桌上的巨手猛地抬起,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石厅内瞬间死寂!时间仿佛凝固!
唯有那被小龟童吞入腹中的七彩星辉,在其体内猛地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透过小龟童半透明的龟类皮肤和薄薄的衣料,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团七彩的光源在他小小的、圆滚滚的肚皮里骤然亮起!光芒之盛,甚至将他的小身体映照得如同琉璃灯盏!
“呃…”玄小甲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小嘴微张,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点茫然的哼唧。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那正在发光、而且光芒越来越亮的肚子。
完了!
这是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妖族心中,同时升起的绝望念头。
然而,预料中的爆体或者惨叫并未发生。
光芒在小龟童的体内持续了仅仅一息,便骤然收敛!并非消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瞬间涌向了他的后背!
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锦帛撕裂的声响!
玄小甲后背那件小小的、墨绿色的衣衫,猛地被两股骤然爆发、急剧膨胀的力量撑破!衣衫碎片纷飞!
在所有人惊愕到极致的目光中,一对!
一对巨大无比、流光溢彩、由纯粹七彩星辉凝聚而成的、如同梦幻水晶雕琢而成的巨大光翼,猛地从玄小甲小小的后背,轰然展开!
光翼展开的瞬间,柔和却磅礴的星辉之力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石厅!七彩的光芒流淌在每一片光翼的羽毛状纹路上,散发着温暖、纯净、充满生机的气息!光翼的边缘,还拖曳着细碎如星尘般的七彩光点,缓缓飘落。
小龟童玄小甲茫然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笨拙地尝试着,扇动了一下那对几乎比他整个身体还要大上数倍的、美轮美奂的星辉光翼。
呼——!
一股柔和却强劲的气流凭空而生!
玄小甲那小小的、圆滚滚的身体,竟然真的在这对突然长出的光翼扇动下,轻飘飘地、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地面!
“诶?”玄小甲的小脸上先是惊愕,随即被巨大的、纯粹的惊喜取代!他手舞足蹈,兴奋得小脸通红,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吞下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无视了周围那些石化般的目光。
“爹!爹——!!!”他稚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拔得老高,带着破音,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石厅里如同惊雷炸响,“我会飞啦!我真的会飞啦!哈哈哈!你看!你看呀!”
他一边兴奋地尖叫着,一边笨拙地、摇摇晃晃地操控着那对巨大的七彩光翼,开始在这片被星辉之河笼罩的巨大石厅里,跌跌撞撞地盘旋、穿梭!
一会儿冲向闪烁着荧光的穹顶,一会儿俯冲向光滑如镜的地面,一会儿又绕着那口依旧沸腾、但此刻在七彩星辉映衬下显得不再那么恐怖的巨锅打转。
“爹!快看!我飞得好高!”
“哇!下面的锅子变得好小!”
“哈哈!我比星星飞得还快!”
玄小甲兴奋的、毫无章法的、带着破音的童声,伴随着他那对巨大七彩光翼扇动时带起的、如同星河流动般的梦幻光影,在这巨大的石厅里肆意回荡、穿梭。他那小小的、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身影,成了这片星辉之海中最灵动、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整个妖王宫核心石厅,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又震撼的寂静。
龟长老玄甲脸上的惊恐和绝望彻底凝固,如同被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浑浊的老眼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追随着空中那个撒欢的、长着翅膀的小龟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狼长老狈千山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神情,幽绿的三角眼死死盯着玄小甲背后那对流光溢彩的光翼,眼神里充满了嫉妒、贪婪、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那光翼散发出的纯净生命气息,让他体内躁动的妖血都感到了一丝本能的渴望和畏惧。
狐长老胡媚儿掩住红唇的手缓缓放下,妩媚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纯粹的、被这神迹般景象冲击的迷离和震撼。她看着空中那个如同星辉精灵般飞舞的小小身影,又下意识地看向始作俑者——依旧端坐在石椅上,面无表情的白泽,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妖王焱九重熔岩般的金红瞳孔,此刻如同两轮被点燃的恒星!他不再看那飞舞的小龟童,而是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死死地钉在白泽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脸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的兴趣!
吞噬蛊卵转化的星辉,非但无害,竟能直接赋予妖族如此纯净、如此强大的飞行天赋?!这简直颠覆了妖族千万年来依靠血脉和苦修才能获得力量的基本法则!这魔尊…他掌握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爹!爹!你看我!快看我呀!”玄小甲兴奋的尖叫还在继续,他大概觉得一个人飞不过瘾,开始尝试着进行一些“高难度”动作,比如试图去抓那些飘飞的、小一些的星辉,结果身体失衡,像个七彩的陀螺一样,打着旋儿朝着狼长老狈千山的方向一头撞了过去!
“哎呦!”狈千山猝不及防,被那对巨大的光翼边缘扫过面门,虽然不疼,但那扑面而来的、纯净浩瀚的星辉之力,让他如同被滚烫的圣水泼了一脸,惊得他怪叫一声,狼狈地后仰躲避,差点从石椅上翻下去。
“哈哈哈!狼爷爷你躲什么呀!”玄小甲稳住身形,看着狈千山狼狈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又扇动光翼,像只撒欢的七彩蝴蝶,朝着自己老祖宗龟长老的方向飞去,“老祖宗!你看!我有翅膀了!比你的壳子快多啦!”
龟长老玄甲这才如梦初醒!看着自己那宝贝疙瘩朝着自己猛冲过来,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小家伙一个控制不好撞上坚硬的石桌或者石椅,连忙伸出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接:“哎哟我的小祖宗!慢点!慢点飞!别摔着!”
整个石厅,因为这个小龟童的意外之举和那对梦幻光翼的出现,原本肃杀、凝重、压抑的气氛被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种荒诞离奇、却又生机勃勃的热闹。
就在这片混乱和喧闹之中,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般流淌开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妖族育儿飞行速成班,开课八折优惠。”
白泽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简。他指尖灵力微吐,玉简表面立刻浮现出一行行清晰流畅的妖族文字,标题正是——《星辉羽翼·入门引导与安全飞行规范(幼妖版)》。
他抬眸,目光扫过空中还在笨拙扑腾的玄小甲,又看向周围那些眼神灼热、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玄小甲背后那对光翼的妖族长老及其亲随,最后落在妖王焱九重那双如同熔岩燃烧的金红瞳孔上。
“包教包会,安全无忧。”白泽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随手将那枚玉简放在光滑的石桌面上,推向妖王的方向,“支持差评退款,童叟无欺。”
玉简在石桌表面滑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停在妖王焱九重覆盖着赤红鳞甲的巨手之前。
“亲…记得给好评…”冰棺里,瑶光那慵懒的魂音适时地飘出,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石厅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震撼、惊骇、质疑、压抑,而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渴望和激动所取代。
狼长老狈千山贪婪的目光在那枚玉简和空中飞舞的玄小甲之间来回扫视,幽绿的瞳孔里闪烁着赤裸裸的占有欲。狐长老胡媚儿呼吸微微急促,妩媚的眼中精光连闪,似乎在飞速计算着这“飞行速成班”背后巨大的利益和战略价值。连龟长老玄甲,此刻也忘记了担忧小孙儿,枯瘦的手掌无意识地搓动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枚玉简。
妖王焱九重熔岩般的目光,从玉简上缓缓抬起,再次落在白泽脸上。那目光,深沉如渊,却又灼热如火。
他没有立刻去碰那枚玉简。
覆盖着赤红鳞甲的巨手,缓缓抬起,伸向自己脑后。那里,浓密如同火焰的赤红长发被一根看似普通的暗红色兽筋随意束着。
焱九重的手指,捏住了那根兽筋发束,轻轻一扯。
哗——
如同火焰瀑布倾泻而下!浓密的赤红长发瞬间披散开来,垂落在他宽阔如岩石的肩膀和覆盖着鳞甲的后背上。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原始狂野的妖王气息,随着发丝的散落,轰然弥漫开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根刚刚解下的、还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暗红色兽筋发束。
然后,手臂越过石桌中心那口依旧在翻滚、但星辉已渐稀疏的巨锅,伸向了白泽的方向。
那根普通的兽筋发束,被稳稳地放在了白泽面前,那枚散发着白光的玉简旁边。
“此物,”妖王焱九重低沉浑厚、如同地心岩浆滚动的声音,第一次在这石厅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厚重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妖族和白泽的耳中,“抵锅钱。”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熔岩,锁定白泽的双眼。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一种属于王者的、斩钉截铁的决断。
白泽的目光,落在了那根看似寻常、却蕴含着妖王气息和承诺的兽筋发束上。嘴角,那抹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没有去碰那枚价值难以估量的玉简,而是先一步,稳稳地拈起了那根暗红色的兽筋发束。
入手微沉,带着一种温润的、如同暖玉般的触感,隐隐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内敛的土行之力与一丝…属于上古的苍茫气息。
“妖王陛下,”白泽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次,清晰地带上了一丝近乎愉悦的、属于商人敲定买卖后的腔调,“爽快。”
他指尖微动,那根兽筋发束便如同变魔术般消失在他宽大的玄色袍袖之中。随即,他才拿起那枚记载着《星辉羽翼·入门引导与安全飞行规范(幼妖版)》的玉简,指尖在其光滑的表面随意地一抹。
玉简上的白光微微闪烁,仿佛完成了某种无形的交割仪式。
“合作愉快。”白泽的目光扫过妖王,又掠过眼神各异的几位长老,最后落在空中依旧兴奋地盘旋、翅膀上星辉流转的玄小甲身上。
冰棺里,瑶光慵懒的魂音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悠悠飘出,为这场惊心动魄又荒诞离奇的火锅宴席,落下了最后的尾音:
“亲…记得…五星…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