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风裹着梧桐叶的碎影,在学院的石板路上打着旋。约林攥着公告栏撕下的舞会通知,指尖无意识地将纸边捏出褶皱。红色的墨迹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必须携带舞伴”几个字像重锤,反复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躲在教学楼后的拐角,看着远处优的身影——深紫色的制服裙摆扫过落叶,她正低头和学生会的人交谈,侧脸在阳光下冷峭而挺拔。左手腕的银环贴着皮肤,残留着任务指令带来的灼热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邀请优当舞伴,是眼下最“合理”的选择:她熟悉魔族与贵族的社交规则,能在复杂的舞会场合里稳住局面;更重要的是,以小队成员的名义邀约,既符合日常相处的逻辑,又能掩盖他真实的目的,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可他不敢。他怕自己眼底的慌乱被优看穿——她的观察力远比莱芽敏锐,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让她察觉异常;更怕将她卷入“祭”的阴谋,优还在为母亲翻案奔波,不该为他的困境,冒险接近精灵族与魔族使节的漩涡。
“约林!你在这里干什么?”
莱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轻快的笑意。他怀里抱着刚从料理社换来的蜂蜜饼干,猫耳晃了晃,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刚才在公告栏看到舞会通知了!你想好要邀请谁当舞伴了吗?优肯定能搞定这种场合,要是能和她组队,咱们小队绝对不会出岔子!”
约林猛地回头,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通知纸揉成一团,塞进制服口袋。莱芽的热情像暖阳,却让他心里泛起酸涩——莱芽还不知道,这场看似热闹的舞会,对他而言是怎样的生死场。他不能让莱芽卷入,少年的单纯和直爽,在布满试探与阴谋的舞会里,只会成为被攻击的破绽。
“我……还没想好。”约林的声音有些发涩,他避开莱芽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花坛,“你试过邀请优吗?”
“试过啦!”莱芽立刻垮下脸,挠了挠头,“但优直接拒绝了,说这种社交场合没意思。不过也是,她平时连社团活动都很少参加,肯定对舞会没兴趣。”
约林的心猛地一动。优拒绝了莱芽?是真的对舞会无感,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他攥紧口袋里的纸团,决定赌一把——如果优真的不想去,或许能借她的拒绝暂时避开舞伴问题;如果她愿意去,以小队成员的名义同行,反而更安全。
“我去跟她说吧。”约林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毕竟是学院强制要求,咱们小队一起参加,也能互相照应。而且……”他压低声音,故意停顿,“舞会有魔族使节,说不定能听到边境的消息,对她查母亲的事有帮助。”
这话像精准的钥匙,戳中了优的软肋。莱芽的眼睛瞬间亮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约林你太聪明了!优肯定会在意这个的!”
两人往学生会塔楼走,路上挤满讨论舞会的新生。贵族子弟们穿着精致制服,兴奋地规划礼服与礼物;平民新生则带着忐忑,互相打听社交礼仪。约林混在人群里,像个局外人,左手腕的银环时不时传来细微凉意,提醒他这场热闹背后的危险。
终于,在学生会塔楼门口,他们看到了优的身影。她刚和埃德加谈完事务,手里捏着一叠文件,紫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到两人,她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约林身上停留两秒,似乎在审视他的状态。
“优!”莱芽率先跑过去,兴奋地说,“约林说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关于舞会的!”
优的目光转向约林,紫眸锐利如刀:“你也想参加舞会?”她的声音带着审视,“之前莱芽邀请我时,我已经说过,我对这种场合没兴趣。”
约林的心跳漏了一拍,强迫自己冷静:“我知道你没兴趣,但这是学院要求。而且……”他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优能听见,“魔族使节会来,说不定能找到你母亲的消息。咱们小队一起去,既能完成学院任务,又能收集情报,一举两得。”
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紫眸里闪过一丝动摇。沉默几秒,她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却依旧带着清冷:“可以。但我是为了查母亲的事,不是为了参加舞会。至于舞伴……”她看向约林,“你得跟紧我,别惹麻烦。”
约林的心脏悄悄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我会的。”
莱芽在一旁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那礼服怎么办?我还从来没穿过正式礼服呢!”
优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我让家里的管家统计一下你们的尺寸,直接定制好送过来,省得麻烦。”
“不要嘛!”莱芽立刻垮着脸撒娇,猫耳耷拉下来,“我想跟你们一块去裁缝店挑!听说商业街的‘银线坊’能选布料、绣花纹,咱们一起去才像小队活动啊!”
约林忍不住吐槽:“你很有钱么?定制礼服多贵啊,学院给的补贴刚够买基础材料,别瞎折腾了。”
“可是……”莱芽的眼睛瞬间红了,攥着优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我想和队友们一起准备舞会,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优被他晃得没办法,又瞥见约林眼底藏着的一丝期待(其实是约林怕管家定制会暴露异常),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过几天抽时间,一起去商业街挑。但事先说好,别选太贵的布料,超出预算的部分自己承担。”
莱芽立刻破涕为笑,猫耳竖得笔直:“太好了!谢谢优!我肯定选最便宜的!”
约林也松了口气,连忙附和:“我也没问题,简单点就行。”
夕阳渐渐西沉,将学生会塔楼的影子拉得很长。优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紫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却很快被清冷覆盖:“舞会前一天,咱们在图书馆后的花圃集合,确认最终的计划。这段时间,别擅自行动,有任何情况及时说。”
约林点头应下,左手腕的银环传来细微凉意。他知道,这场舞伴邀约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几天,他不仅要跟着去裁缝店“演戏”,还要悄悄准备任务——取“倾听者”晶石、熟悉翡翠庭院地形、规划潜入路线。而优,既是他的“掩护”,也是他必须小心翼翼隐藏的对象。
他攥紧口袋里的纸团,在心里默默说:对不起,又要骗你了。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咱们的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