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乌斯 vs 罗德)
就在萨维拉城在变异地精的狂潮中苦苦支撑时,远在数百里外的一处被阴影彻底笼罩的荒芜山谷中,另一场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巅峰对决,正在无声而激烈地上演。
魔族魔王艾利乌斯,屹立于一片嶙峋的黑色怪石之上。他身形高大,穿着古朴的漆黑铠甲,铠甲上铭刻着暗红色的深渊魔纹,仿佛有熔岩在其中缓缓流动。他面容冷峻,额间一枚暗紫色的菱形魔晶闪烁着幽光,周身散发出的威压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扭曲。然而,仔细看去,他的脸色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呼吸也远比平时深沉,正如他信中所言,他的身体状态确实不佳。
他的魔族亲卫队,此刻却东倒西歪地散布在山谷各处,被无数扭曲、散发着腐臭的活化尸骸和阴影魔纠缠着,陷入了苦战,显然中了埋伏。
艾利乌斯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紫色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弥漫的、带着浓郁死灵气息的浓雾。他冷哼一声,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碰撞:“藏头露尾的鼠辈!既然敢设下埋伏针对本王,为何不敢现身?!”
“呵呵呵……”一阵如同夜枭啼哭般沙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浓雾深处传来。雾气翻涌,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他穿着绣有无数诡异眼球和扭曲符文、仿佛用阴影本身织就的黑色长袍,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五官却异常俊美邪异的脸庞。他手中握着一柄由不知名黑色骨骼雕琢而成的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开合、流淌着血泪的活体眼球。他便是亡灵族的大祭司——罗德。其身上散发出的神力波动,竟与艾利乌斯不相上下,甚至因其诡谲和死寂的特性,更添几分恐怖。
“艾利乌斯陛下,久仰大名。”罗德微微躬身,动作优雅却带着刻骨的恶意,“没想到您真的会亲自前来,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罗德……”艾利乌斯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杀意暴涨,“果然是你这个亵渎生命、滥杀无辜的渣滓!为了给你那早已该死的双胞胎妹妹供养死尸,你操控魔兽,屠戮各族,制造了无数惨案!今日,本王便替这世间,清理掉你这最大的污秽!”
“为了妹妹?”罗德发出一阵更加癫狂的笑声,那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扭曲,“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会懂!我和罗兹是双生子,灵魂相连!我一直在满足我妹妹的愿望,而且我妹妹也不该死,她死了,我的灵魂也缺了一半!我俩以万千生灵的魂火温养,我们才能再次完整!至于滥杀无辜?呵,在通往‘完整’的道路上,区区蝼蚁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疯子!”艾利乌斯不再多言,他知道与这种偏执狂理论毫无意义。他猛地抬起手,掌心向上,无尽的黑暗魔力疯狂汇聚,压缩成一个乒乓球大小、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深渊黑洞!
“去!”艾利乌斯屈指一弹,那微型黑洞瞬间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罗德面前,恐怖的吸力爆发,要将罗德连同他周围的空间一起吞噬、湮灭!
然而,罗德似乎早有预料。他那颗法杖上的活体眼球猛地转向黑洞方向,瞳孔收缩,一道灰白色的、由无数怨魂哀嚎组成的诅咒射线后发先至,精准地击中了黑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黑洞仿佛被注入了某种不稳定的混乱法则,内部结构瞬间崩坏,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后,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消散无踪。
“没用的,艾利乌斯陛下。”罗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的‘预知之眼’能看穿你三秒内的所有攻击意图和轨迹。你的任何招式,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
“哦?是吗?”艾利乌斯面色不变,身影陡然模糊,下一瞬已然出现在罗德身后,覆盖着漆黑魔甲的拳头带着粉碎星辰的力量,狠狠砸向罗德的后心!速度之快,超越了声音!
但罗德仿佛背后长眼,甚至没有回头,法杖顿地,一圈暗绿色的腐朽光环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艾利乌斯的拳头在接触到光环的刹那,感觉一股阴冷、侵蚀性极强的死亡能量顺着手臂蔓延而上,试图腐化他的魔甲和生机!
“哼!”艾利乌斯体内磅礴的深渊魔力爆发,如同炽热的岩浆冲刷,硬生生将那股死亡能量逼退、蒸发。但他拳势也不由得一滞。
罗德趁机转身,法杖挥舞,口中念诵着亵渎的咒文:“沉睡于无尽深渊的古老亡者,听从我的召唤,撕碎眼前的生灵——深渊骨龙之爪!”
他面前的虚空猛地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漆黑骨骼构成、缠绕着不祥黑雾的龙爪从中探出,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朝着艾利乌斯当头抓下!这一击蕴含的,是纯粹的、来自深渊的死亡法则力量!
艾利乌斯瞳孔微缩,不敢怠慢。他双掌合十,随即猛地拉开,一道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魔剑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深渊魔焰斩!”
他双手握剑,迎着那巨大的骨爪悍然劈下!暗紫色的魔焰与漆黑的死亡之力猛烈碰撞,没有声音,却爆发出足以撕裂常人灵魂的能量风暴!周围的空间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后面混沌的虚空乱流!脚下的黑色怪石在这无声的冲击波中化为齑粉!
光芒散去,骨爪崩碎,艾利乌斯手中的魔剑也黯淡了许多。他微微喘了口气,额间的魔晶光芒闪烁不定。罗德的预知能力配合其强大的深渊死灵魔法,确实极其难缠,几乎让他所有的攻击都事倍功半。
“看来……陛下您的力量,确实如传闻中所说,大不如前了。”罗德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若是吞噬了您的神格和力量,罗兹一定能更加高兴!”
他再次举起法杖,那颗活体眼球死死锁定艾利乌斯,更加庞大而邪恶的魔力开始汇聚,显然在准备更强力的诅咒或召唤。整个山谷在他的魔力影响下,仿佛化为了死亡的国度,连光线都被吞噬。
艾利乌斯面色凝重,他必须尽快找到破解对方预知能力的方法,或者,以绝对的力量,超越其预知的极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沉寂已久的、属于魔族之王的真正本源力量,开始缓缓苏醒……这场神魔之间的对决,远未结束,反而进入了更加凶险的阶段。
(萨维拉城 - 绝望深渊)
尽管有洛伦兹、格隆、影和马修的拼死奋战,但变异地精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它们仿佛不知疲倦,不惧死亡。人类的防线被一步步压缩,城墙多处破损,残存的士兵们背靠背,在血泊和尸堆中艰难地抵抗。半座城池已然沦陷,哭喊声、咀嚼声、兵刃碰撞声和魔法的爆炸声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绝望的挽歌。
“呃啊!”一声痛呼,二伯爵兰迪为了掩护一名年轻士兵,被一只隐藏在尸堆下的精英地精用淬毒的骨刺贯穿了大腿,顿时血流如注,脸色瞬间变得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二哥!”马修目眦欲裂,一个火焰喷射烧退了周围的几只地精,冲到兰迪身边。
“别管我!马修!守住……守住防线!”兰迪咬着牙,试图推开马修,但毒素蔓延极快,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看着二哥生命垂危,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看着洛伦兹三人身上也开始添上伤痕、气喘吁吁,马修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力感。常规的方法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一个疯狂而禁忌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他心底升起。
他想起了被封印前,他的老师,王都大法师安杰,曾经在一次考验中,半是警告半是展示地给他看过一本深渊魔法书的残卷。安杰大师认为以马修当时的心性和被封印的状态,根本无法理解也不会去触碰这些亵渎生命、代价巨大的禁忌知识。然而,马修那过目不忘的天赋(在被封印削弱后依然保留了一部分),让他将那些扭曲的符文和咒语,深深地刻印在了记忆深处。
他从未想过动用它们。但此刻,为了保护他所珍视的人,为了守住这座城,他……别无选择!
“对不起了……老师……对不起……所有逝去的灵魂……”马修在心中默默忏悔,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冰冷。
他先是指向洛伦兹、格隆和影,口中念诵起一段简短的强化咒文(并非深渊魔法,而是他自身力量的一种极限应用):“以吾之愿,赐汝等临时的伟力——潜能激发!”
三道暗金色的光芒瞬间没入洛伦兹三人体内。三人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体内迸发,疲惫感一扫而空,消耗的斗气和魔力瞬间补满甚至有所超越,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力量、速度、反应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这是……”洛伦兹震惊地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看向马修。
马修没有解释,他紧接着将手按在濒死的兰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二哥……对不起,你先离开这里!”他动用最后一丝常规的传送魔力,将兰迪传送回了拉西拉主城的急救中心。
做完这一切,马修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体摇摇欲坠。但他强行支撑着,走到了战线相对后方的一处由士兵尸体和地精残骸堆积成的“小山”前。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着这片战场上弥漫的死亡与绝望。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原有的温和与明亮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和漠然,仿佛连接着某个冰冷的死亡世界。
他缓缓抬起双手,十指以一种违反人体常理的方式扭曲、结印,口中开始吟唱起一种古老、晦涩、充满了亵渎和死寂意味的咒文。这咒文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能直接穿透灵魂,让听到的所有活物,包括那些疯狂的地精,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和发自本能的恐惧!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如同受到了无形之手的牵引,疯狂地向马修汇聚而来,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大地上,那些刚刚死去的士兵和地精的尸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抖动!
“沉睡于冥土,徘徊于生死边界的亡者们……”马修的声音变得空洞而威严,仿佛来自九幽之下,“以深渊之名,赐汝等暂时的‘生命’……起身吧,为我而战——深渊死灵唤醒!”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黑暗漩涡猛地扩张!地面上,那些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地精的,眼中骤然亮起了两簇幽蓝色的、冰冷的魂火!它们发出无声的嘶嚎,挣扎着,以各种扭曲诡异的姿态,重新“站”了起来!
它们不再是曾经的生命,而是被深渊死灵魔法驱动的傀儡,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剩下对生者气息的本能攻击欲望,以及执行施法者命令的绝对服从!
马修意念一动,指向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变异地精。
“杀!”
成百上千的亡灵尸骸,如同决堤的灰色洪水,悍不畏死地扑向了它们生前的敌人!它们用断裂的骨头作为武器,用残存的利爪撕扯,甚至直接扑上去用牙齿啃咬!它们不惧地精的爪牙,因为它们早已没有痛觉;它们不会被吞噬,因为它们本就是死物!
一时间,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诡异的逆转!原本势不可挡的地精狂潮,被这支突然出现的、更加疯狂和不畏生死的亡灵大军死死挡住!亡灵与地精纠缠在一起,互相撕扯、啃噬,场面比之前更加血腥和恐怖,仿佛地狱降临人间!
洛伦兹、格隆和影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看着站在亡灵大军后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冰冷空洞的马修,心中都涌起了惊涛骇浪。他们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这力量的来源,以及眼前这支亡灵军队,都让他们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马修……他究竟做了什么?!
而马修,在施展出这个禁忌魔法之后,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灵魂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无尽的冰冷和死寂正在涌入。他知道,动用深渊魔法的代价已经开始显现。但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身后是咆哮的亡灵大军,前方是无穷无尽的地精狂潮。他以凡人之躯,强行撬动了深渊的力量,将这座濒临毁灭的城市,拖入了一个更加黑暗和未知的境地。
萨维拉的天空,被死亡与黑暗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