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樱市,清晨六点的超市生鲜区像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江哲裹紧深灰工装外套,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冷藏柜玻璃,在结着白霜的柜门上留下道浅痕。他盯着最后一份半价三文鱼,指节因攥紧购物袋而泛白——购物袋里已经塞了三盒临期饭团、两包打折鸡胸肉,还有一把蔫得打卷的青菜,这些是他未来三天的口粮。
“让让!让让!”一个穿围裙的老太太推着购物车冲过来,车轮差点碾到江哲的帆布鞋。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老太太伸手抓走三文鱼,塑料盒与冷藏柜碰撞的脆响,像根针戳在他心上。江哲叹了口气,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壁纸是小时候和发小陈浩在老家烤羊排的照片:两个半大孩子满脸炭灰,手里各举着块油滋滋的羊排,肋条上的肥肉还在滴油,背景里老家的土灶冒着青烟。他用指腹反复摩挲照片里的羊排,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苦涩——在樱花国五年,他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羊肉。
手机日历上,“回国倒计时1天”的红色标记格外醒目。江哲点开和陈浩的聊天框,最新消息还停留在陈浩昨晚发的:“我已经跟古老板订好豉椒羊排了,你到港城直接来餐馆,保证热乎!”他笑着回复:“等不及了!在这连块新鲜羊排都买不到,上次看到冷冻的,一小块要300樱元,还全是筋!”发送按钮刚点下,超市广播突然响起:“临期牛肉特价,仅剩五份!”江哲立刻拎着购物袋往肉类区跑,工装裤兜里的打折优惠券哗啦啦响,像在为他的“生存之战”伴奏。
江哲蹲在牛肉柜台前,手指快速翻捡着保鲜膜包裹的牛肉块。每块肉上都贴着“临期折扣”的黄色标签,他仔细对比着肉质——选了块脂肪分布均匀的,捏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弹性。这是他在樱花国练就的“绝技”:三秒内判断食材新鲜度,五秒内选出性价比最高的,毕竟一颗生菜200樱元、一根黄瓜150樱元的物价,容不得他有半点浪费。
“江桑,又来买打折肉啊?”柜台后的收银员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笑着递过塑料袋,“你上次拍的‘打折食材做寿喜烧’视频,我妈妈很喜欢看呢!”江哲接过袋子,脸颊有点发烫——他在短视频平台上是小有名气的“打折美食博主”,镜头里总笑着展示如何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简餐,配文“在樱花国,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可没人知道,那些“笑着”的镜头背后,是他无数个想念老家饭菜的夜晚。
回到出租屋,江哲把食材分门别类放进冰箱。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书桌和床挤在一起,书桌上还摆着未完成的设计图——他在一家建筑公司做绘图员,每天加班到十点,工资比在国内高不少,一年能多存将近二十万,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煮泡面时,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翻出老家烤羊排的视频:爸爸正用刷子往羊排上刷酱料,油滴在炭火上冒起白烟,陈浩在旁边喊着“我要最肥的肋条”。江哲咬着泡面,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连汤都没喝完就倒进了垃圾桶。
出发去机场那天,江哲背着塞满伴手礼的双肩包,在地铁上差点被挤成纸片。早高峰的樱市地铁像个沙丁鱼罐头,他被夹在两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中间,呼吸都觉得困难。手机里,陈浩发来了港城机场的照片:举着“江哲”纸牌的手,指节上还留着小时候爬树蹭的疤。江哲笑着回复:“等我吃豉椒羊排!”地铁到站时,他几乎是被人群推出去的,双肩包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可一想到马上能吃到家乡味,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下午三点,港城机场到达厅的空调风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江哲刚走出闸机,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陈浩穿浅蓝休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卡其色工装裤的裤脚沾着点泥,举着纸牌的手还在晃:“江哲!这里!”江哲眼睛一热,快步走过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陈浩拍着他的背笑:“兄弟!五年没见,你咋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樱花国没吃饱?”
“可不是!”江哲松开手,摸了摸肚子,“天天抢打折食材,能胖吗?我跟你说,上次我想烤羊排,结果超市的冷冻羊排又贵又柴,烤完跟嚼树皮似的!”陈浩从包里掏出瓶港城本地凉茶,拧开瓶盖递过去:“先解解渴,古老板的豉椒羊排四点开始准备,咱们现在过去刚好。对了,古老板家的羊排选的是内蒙古肋条,肥瘦相间,你肯定爱吃!”
坐上去商业街的出租车,江哲扒着车窗看港城的街景。熟悉的粤语叫卖声、街边小店飘出的奶茶香、还有随处可见的中文招牌,都让他觉得亲切。“你知道吗?”江哲喝着凉茶,语气里满是感慨,“在樱花国,我每次看到中文招牌,都要凑过去看半天,有时候还会跟老板聊两句,就为了听句家乡话。”陈浩拍着他的肩:“以后常回来,我带你吃遍港城,古老板家的豉椒羊排只是开始!”
下午四点四十分,出租车停在百年老商业街口。“小巷食堂”的木质门扉上,铜铃在风里“叮铃”响。江哲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是豆豉混着辣椒的香味,还有淡淡的羊肉香,让他瞬间咽了咽口水。古月系着深蓝围裙从后厨探出头,围裙边角绣着羊排、豆豉和辣椒的纹样,棕线勾的羊排肋条肌理分明,黑线圈的豆豉像撒在上面的黑珍珠,红丝绣的辣椒透着鲜活:“江先生,您来啦!羊排刚腌上,再等半小时就能煎,先坐,陈浩常坐的靠窗位置给你们留着。”
江哲凑到后厨窗口,盯着案板上的羊排——每块都有巴掌大,肋条清晰,肥瘦相间,肉色粉嫩,比他在樱花国见过的冷冻羊排新鲜太多。“古老板,您这羊排看着就好吃!”他忍不住说,“我在樱花国,就没见过这么新鲜的羊肉,上次买的冷冻羊排,解冻后全是水!”古月笑着点头:“这是今早刚从屠宰场订的内蒙古羊肋排,专门选的三岁羊,肉质嫩,不膻,你放心吃,保证让你尝出‘家的味道’。”
靠窗的固定桌位上,林悦正趴在桌上,手里攥着肉质鲜度检测仪,浅紫连帽卫衣胸前印的“高分子美食研究员”字样,被阳光晒得微微发亮。她看到江哲和陈浩,立刻挥手:“江先生!你就是从樱花国回来的吧?我听房东老板说你订了豉椒羊排,我都想提前尝尝了!”检测仪挂绳上的迷你羊排挂件晃来晃去,是她上周在玩具店买的。
苏瑶坐在林悦旁边,正帮古月摆碗筷,米白碎花连衣裙的裙摆绣着陈皮纹,针脚细密。她把刚泡好的陈皮茶往江哲面前推了推:“江先生,先喝口茶解解腻,老板说陈皮能去羊肉的膻味,等会儿吃羊排更爽口。”茶杯是浅口白瓷的,杯沿还留着淡淡的茶香。
赵雪坐在最外侧,浅灰加绒风衣的袖口露出半截炭笔,速写本摊开在桌上,笔尖停在“羊排”简笔画旁。她笑着递过速写本:“我正画羊排,等会儿画你们吃羊排的样子,记录‘归乡美食时刻’。你看,这羊排的肋条我画了三层,跟老板案板上的一模一样!”速写本上的羊排画得逼真,肋条上的肥肉还画了点油光,旁边写着“外焦里嫩、豉香浓郁”的小字备注。
“老板!给我留两份豉椒羊排!”周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深灰工装外套,拉链拉到胸口,手里攥着二手车宣传单,上面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羊排图案,“我今天卖了两辆车,得好好犒劳自己!江先生,听说你从樱花国回来?那的二手车贵不贵啊?我跟你打听打听!”
李风跟在周强后面,穿浅黑卫衣,手里翻着二手房宣传单:“算我一份羊排!江先生,我听周强说樱花国物价贵,一颗生菜要十块钱?真的假的?我在港城买颗生菜才两块,也太夸张了!”他把宣传单放在桌上,在“带大厨房”的房源旁画了个圈,“等我赚够钱,就买个带大厨房的房子,天天在家做羊排吃!”
王岛和宋玲也走了进来,王岛穿浅灰棉麻短袖,裤脚卷到膝盖,手里拎着刚钓的小鱼;宋玲穿米白针织衫,外搭浅蓝开衫,手里还拿着给江哲带的港城特产——杏仁饼。“江先生,欢迎回家!”宋玲把杏仁饼放在桌上,“这是港城老字号的杏仁饼,你尝尝,比樱花国的点心甜,更合咱们的口味。”王岛凑到江哲旁边:“江先生,樱花国的钓鱼地方多吗?我喜欢钓鱼,下次去那,想试试海钓!”
陈宇轩和楚凝坐在中间桌位,陈宇轩穿墨绿色真丝衬衫,外搭浅灰马甲,手里摇着檀香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羊肉图,扇套绣的“鲜”字用金线勾勒;楚凝穿粉色舞蹈练功服,外搭浅紫卫衣,手里拎着舞蹈鞋,头发扎成高马尾,发梢还滴着练舞后的汗水。“江先生,”楚凝笑着问,“樱花国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舞蹈演出?我是舞蹈老师,想借鉴下国外的舞蹈风格,你给我讲讲呗!”
江哲看着满屋子的热闹,心里暖暖的。在樱花国,他每天下班只能一个人吃简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在这里,不过刚坐下,就有这么多人跟他聊天,连空气里都飘着亲切的味道。他喝了口陈皮茶,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陈皮香,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谢谢大家!我在樱花国五年,今天终于感觉到‘回家’的味道了!”
后厨的晨光斜斜地穿过后窗,在操作台投下一道金红色的光带。那光线像被时光揉碎的记忆,在不锈钢台面上跳跃闪烁。古月踮脚取下挂在墙上的珐琅围裙,靛蓝色底布上绣着蜿蜒的长江水纹,每一针每一线都凝结着母亲的爱意与牵挂。这是他母亲亲手缝制的,即便岁月流逝,围裙上的水纹依旧鲜活灵动,仿佛随时会流淌出故乡的江水。系紧腰带时,他想起今早收到的短信——江先生乘坐的航班还有三小时降落,这位旅居樱花国二十年的川籍企业家,特意包机来品尝他独创的「川味煎羊排」。江先生在短信里说,每当夜深人静,思乡之情就如潮水般涌来,而记忆里最深刻的家乡味道,就是小时候在街头巷尾闻到的川菜香气,所以对这道融合川味精髓的羊排充满期待。
冰箱门开启的瞬间,冷气裹挟着浓郁的酱香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一座封存着美味秘密的宝库。白瓷碗里的羊排浸在秘制酱汁中,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浮着八角与桂皮的碎影,像一幅静谧的水墨画。古月将碗贴近鼻尖轻嗅,豆豉的醇厚与花椒的麻香交织,在鼻腔里勾勒出故乡夜市的烟火气。那香气里,有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夜市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有摊主们热情的吆喝声。腌制三十分钟,刚好让酱汁钻进羊肉里。他用竹签戳了戳羊排,观察酱汁渗入的纹路,羊排要选肋条部位,每块都得有三层肉,肥的不腻,瘦的不柴,这样煎出来才香。说着,他又想起了自己为了找到最合适的羊排部位,曾跑遍了整个城市的菜市场,与无数肉贩交流探讨的场景。
案板是用整块楠木制成,表面布满细密的刀痕,记录着无数次烹饪的轨迹。那些刀痕深浅不一,每一道都诉说着一个关于美食的故事。古月将羊排铺在苏沐橙手作的防滑布上,指尖拂过绣着羊角的亚麻布料,触感柔软又带着手工特有的温度。那羊角的刺绣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橱柜深处的陶瓷罐上还沾着故乡的泥土,揭开油纸封盖的刹那,阳江豆豉特有的陈香轰然炸开,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故乡的门。古月舀出两勺豆豉,在温水里轻轻搅拌,看着深褐色的颗粒渐渐舒展。得让江先生尝出家乡的味道。他低声呢喃,刀刃与案板碰撞出有节奏的哒哒声,豆豉在刀尖化作细腻的泥状,渗出琥珀色的油光。那油光闪烁,像是故乡夜晚的点点繁星,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处理干辣椒时,古月特意戴上乳胶手套。二荆条被剪成均匀的两厘米小段,在温水里舒展成诱人的胭脂色,宛如天边绚丽的晚霞。他又取出珍藏的汉源花椒,在石臼里细细研磨,暗红色的粉末带着尖锐的麻香,与豆豉的醇厚形成奇妙的平衡。青椒块腌制时,他特意加入几滴柠檬汁,这是在法国蓝带学到的改良手法,能让蔬菜保持更鲜亮的色泽。在法国学习的日子里,他常常因为思念家乡的味道而辗转难眠,也正是那段经历,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将川菜发扬光大,让更多人品尝到家乡美味的决心。
当所有调料整齐码放在白瓷盘时,晨光已爬过调料瓶的脖颈。豆豉泥闪着油润的光泽,干辣椒段像散落的红宝石,青椒块裹着层薄薄的盐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晕。古月拿起装着菜籽油的粗陶瓶,金黄的油液顺着瓶身的浮雕花纹缓缓流下,在盘边聚成小小的湖泊,即将迎接一场香气四溢的相逢。他望着眼前的食材与调料,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先生品尝到这道羊排时,脸上露出的满足笑容,那笑容一定会驱散江先生二十年的思乡之苦。
古月将铸铁平底锅端起,这口从海外古董厨具网站竞拍而来的平底锅,锅身刻着复古藤蔓纹路,每一道凹痕都像是岁月镌刻的食谱。厚重的铸铁材质经过数年精心养护,表面泛着温润的乌光,那是时光沉淀的釉面,在暖黄灯光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他拧开古法压榨的菜籽油瓶,瓶身缠着粗粝麻绳,仿佛能看见老农在榨油坊挥汗的身影。琥珀色的油液顺着瓶口缓缓流下,在锅底铺展成金灿灿的薄层,厚度恰好一厘米——这是他用特制量勺反复校准的完美刻度。灶火舔舐锅底时,他伸手悬在油面上方感受温度,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锅柄凸起的防滑纹,这是多年烹饪养成的习惯,指尖的茧子都记得每种食材的温度密码。
“油温六成热,大概是一百五十度。”古月从青瓷碟里拈起羊排边角料,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保持着完美的倾倒角度,那姿势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烹饪仪式。“刺啦——”油脂与肉的碰撞瞬间迸发,滚烫的油花溅起细密水珠,混着豆豉特有的醇厚香气,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蒸腾成朦胧的雾霭。羊排表皮的脂肪层在高温下迅速收缩,渗出晶莹的油珠,将腌制时裹上的秘制豆豉酱料慢慢晕染开来。酱料里的陈皮碎、八角粉与肉香缠绵交织,在雾气中勾勒出记忆里老街巷的烟火轮廓。
随着“滋滋”声响,林悦抱着检测仪凑过来,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梢还沾着方才揉面时的面粉。“房东老板,这香味勾得我胃都开始抗议了!”她踮脚张望,目光落在锅中滋滋作响的羊排上,检测仪的蓝光映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像藏着两汪银河。古月手腕翻转,用铲子精准按压每块羊排,厚实的掌心贴着木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木质铲柄上刻着“火候如心”四个小字,那是父亲传给他时亲手雕刻的。“江先生在樱花国天天吃生冷料理,肠胃怕是早就想念咱们的热乎菜了。”他说话时,灶台上的铜铃突然轻轻晃动,那是母亲留下的风铃,总在香气浓郁时奏起无声的乐章。
三分钟转瞬即逝,古月戴上隔热手套,手腕发力将羊排逐一翻面。金黄色的脆皮上密布着细密的焦褐纹路,像极了海蓝星古老地图上的经纬线。油汁顺着锯齿状的切边缓缓滴落,在锅底激起新的油花,溅起的油珠在灯光里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他调小火候,火苗顿时变得温柔起来,轻轻舔舐着锅具,如同情人的耳语。古月从白瓷罐里捏起一撮现磨黑胡椒,罐底还沉着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那是去年情人节客人留下的心意。他手腕如钟摆般均匀摇晃,深褐色的胡椒粒簌簌落在油亮的羊排上,与豆豉香交织出更馥郁的气息,厨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浓稠可触。
“判断熟度不仅看颜色,触感也很重要。”古月用竹筷轻戳羊排最厚实的部位,筷子没入时阻力适中,抽出时干净利落,带起几缕缠绵的肉香。“听,这滋滋声开始变沉稳了,说明内部温度已经到位。”他说话时,窗外突然掠过一只夜枭,翅膀扑棱声与锅中的油爆声奇妙共鸣。他夹起羊排,油脂在灯光下拉出晶莹的丝线,精准落在铺着三层吸油纸的骨瓷盘里。吸油纸迅速晕开深褐色的油渍,边缘微微蜷起,仿佛在诉说着这道美味的热烈诞生。骨瓷盘边缘描着海蓝星特有的荧光釉料,在暗处会浮现出波浪纹样,此刻正随着热气若隐若现。
古月没有洗锅,锅里留着少许羊排渗出的油脂——这是“精华油”,用来炒调料更香。他开小火,先把蒜末放进锅里,蒜末在热油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奏响一曲美食序曲。随着翻炒,蒜末渐渐褪去白色,转为诱人的微黄,浓郁的蒜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勾起人对美味的无限遐想。
接着,他加入精心调制的豆豉泥,木铲与铁锅碰撞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厨房中独特的打击乐。豆豉泥在锅中不断翻滚,一分钟过去,豆豉特有的醇厚香味彻底释放,与蒜末的香味完美融合,锅里泛起细密的油泡,那豉香越来越浓,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挠着人的味蕾,勾出人的馋虫。
古月特意拿起锅铲,将锅边凝结的豆豉泥也刮入锅中,确保每一丝香气都不被浪费。他微微低头,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对香味把控精准的自信笑容。
接着放入干辣椒段,辣椒段一入锅,便与豆豉香激烈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像是热油在锅中欢快地跳跃。三十秒内,辣椒的辛香被彻底激发,颜色鲜红诱人,原本清澈的油脂也被浸染成淡红色,像裹了层透亮的红油,视觉与嗅觉的双重诱惑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此时,他特意凑近锅边,观察辣椒的变化,同时用木铲轻轻拨动,让辣椒受热均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最后加入青椒块,古月迅速将火调至最大,锅内瞬间腾起炽热的火苗,火焰舔舐着锅壁,仿佛要将所有食材的香气都点燃。在大火的攻势下,青椒快速断生,却依旧保持着脆爽的口感,那鲜亮的翠绿色,与红色的辣椒、棕色的豆豉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美食画卷。他一边翻炒,一边快速转动锅柄,让食材在锅中尽情舞动,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烈而丰富的香气。
“调料要炒出香味,才能裹在羊排上,”古月边炒边说,眼神专注地盯着锅中的食材,手指轻轻敲打着锅柄,仿佛在为这场美食盛宴打拍子,“江先生喜欢吃辣,我多放了点辣椒,但又不能太辣,得让他尝出豉香和羊排的鲜。”他的动作娴熟而流畅,每一次翻炒都恰到好处。炒好的调料盛在小碗里,那香气像脱缰的野马,从后厨狭小的门缝中钻出去,一路窜到前厅。前厅的木质地板在江哲突然起身的动作下发出“吱呀”一声,他坐在前厅,原本还在和陈浩闲聊,突然鼻子动了动,猛地坐直身子:“陈浩,你闻这香味,太香了!我在樱花国,就没闻过这么浓的豉香味!”说着,还夸张地抽了抽鼻子,眼神中满是期待,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古月把煎好的羊排重新放入锅中,与调料一起大火翻炒一分钟。羊排与调料在锅中欢快地舞动,他手腕灵活地转动,用铲子轻轻翻动羊排,确保每块羊排都均匀裹上调料,豆豉泥、辣椒段、青椒块紧紧粘在羊排表面,油汁裹着调料,香气愈发浓郁。他不时用夹子夹起一块羊排,仔细观察调料附着的情况,还凑近闻了闻,满意地露出笑容。这过程中,他不时观察羊排的状态,避免调料脱落,同时让羊排充分吸收调料的香味——这一步是“豉椒羊排”的灵魂,让羊排既有煎制的焦香,又有调料的豉香和椒香,多种味道在高温中交融升华。
最后,古月淋了一勺生抽、半勺老抽,翻炒十秒,快速关火。此时的羊排,表面呈诱人的酱红色,裹着细腻的豆豉泥和辣椒段,青椒块点缀其间,油汁在盘中泛着光泽,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古月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盘,小心翼翼地把羊排码成小山状,特意将肋条朝上,把最肥嫩的部位露在外面——这是他特意为江哲准备的,知道这位老顾客喜欢吃肥嫩的肋条。他还细心地用厨房纸吸去盘边多余的油汁,让摆盘更加精致。
盘边放着一小碟椒盐,供不爱辣的人蘸食,还有一片新鲜的柠檬。那柠檬表皮光滑,泛着清新的光泽,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能为这道菜带来别样风味。“江先生,您的豉椒羊排好啦!”古月端着羊排走出后厨,声音里满是笑意,“趁热吃,肋条部位最嫩,别跟陈浩抢慢了!”他的语气轻松幽默,眼神中带着对自己作品的自信与期待,脚步轻快地朝着前厅走去,围裙上还沾着些许调料的痕迹,那是他用心烹饪的勋章。
江哲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肋条羊排。羊排刚碰到嘴唇,浓郁的豉香和椒香就钻进了鼻腔,他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肉质软嫩,油汁顺着嘴角流下,肥的不腻,瘦的不柴,豆豉的香、辣椒的辣、青椒的脆,还有羊肉的鲜,在嘴里交织在一起,没有一点膻味,只有满满的幸福感。
“太好吃了!”江哲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眼睛里闪着光,“古老板,这就是我在樱花国最想的味道!小时候在老家,我爸烤羊排,我和陈浩总抢最肥的肋条,有次他抢不过我,还哭了,最后我分了他一半!”他边说边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土灶旁,炭火的温度还在指尖残留。
陈浩也夹了一块羊排,咬了一口,笑着说:“你还好意思说!后来我练了半年‘抢羊排技巧’,下次烤羊排就抢过你了!不过古老板这羊排,比我爸烤的还香,外焦里嫩,豉香味浓,我都想再吃一块!”他说着,又夹了一块,油汁滴在盘子里,发出“嗒嗒”的声响。
林悦举着肉质鲜度检测仪,探头对准羊排,屏幕上的数字快速跳动,最后停在“鲜度97%,豉香融合度95%,外焦里嫩度96%”。她惊呼:“房东老板!数据满分!江先生,你在樱花国吃的羊排,肯定没这么好吃吧?我这检测仪测过很多羊肉,这是分数最高的一次!”检测仪挂绳上的迷你羊排挂件晃来晃去,像是在为这满分数据欢呼。
赵雪放下画笔,夹了一块羊排,慢慢嚼着:“这羊排的豉香刚好,不咸不淡,辣椒也只是微辣,吃着很爽口,青椒脆爽,能解腻,老板的手艺太厉害了!”她拿起速写本,笔尖快速勾勒着江哲和陈浩吃羊排的样子,“我要把这‘归乡美食时刻’画下来,以后看了,肯定还会想吃。”
陈宇轩摇着檀香折扇,夹了一块羊排,蘸了点椒盐:“这羊排煎得好,外皮酥脆,里面嫩,椒盐能提鲜,配我的黄酒刚好。江先生,你尝尝这黄酒,温过的,解羊肉的膻味,比樱花国的清酒更醇厚。”他把自己的黄酒推到江哲面前,酒杯里的黄酒泛着琥珀色的光。
江哲尝了一口黄酒,温热的酒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酒香,与羊排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更爽口了:“好喝!比樱花国的清酒有味道,清酒太淡了,还是咱们的黄酒香。”他又夹了一块羊排,“古老板,您这羊排,我能吃三块!在樱花国,我一年都吃不到这么香的羊肉。”
江哲边吃羊排边聊:“你们不知道,在樱花国,我每天都要抢打折食材,晚一点就没了。有次超市打折牛肉,我凌晨五点就去排队,结果排到我时,只剩最后一份,还被前面的老太太抢了,最后只能买打折鸡胸肉,配着白米饭吃,那天我在视频里还笑着说‘鸡胸肉也好吃’,其实心里特别想家。”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手里的筷子停了停。
陈浩拍着他的背,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回来了,就能吃够家乡味了。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在老家,每到冬天,我妈就会做羊肉汤,你每次都要喝三碗,还说‘喝了羊肉汤,冬天不冷’。”江哲点点头,眼睛有点红:“记得!你妈做的羊肉汤,里面还放萝卜,萝卜吸满了羊肉的鲜,比肉还好吃。在樱花国,我也试过做羊肉汤,结果买的羊肉太柴,汤也不鲜,最后只能倒掉。”
“樱花国的物价也太贵了!”江哲喝了口黄酒,继续说,“一颗生菜200樱元,相当于咱们的十块钱,一根黄瓜150樱元,七块五,我在那五年,就周末敢买一次蔬菜,平时都吃打折的冷冻蔬菜。大米1kg要600樱元,三十块,比国内贵一倍,我每次煮米饭,都要数着米粒放,生怕煮多了浪费。”
周强瞪大了眼睛:“这么贵?那你一年多存二十万,也不容易啊!我在港城卖二手车,虽然累,但至少能敞开吃蔬菜,想吃羊排就吃羊排,不用抢打折的。”李风附和:“就是!我卖二手房,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不用省吃俭用,江先生,你在樱花国太辛苦了!”
宋玲递过一张纸巾,笑着说:“江先生,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天让你吃够羊排,老板还有备用羊排,不够再点。我给你带的杏仁饼,你尝尝,甜而不腻,比樱花国的点心好吃。”江哲接过杏仁饼,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是熟悉的家乡味:“好吃!比樱花国的点心甜,更合我的口味,谢谢宋姐。”
“江先生,樱花国的酒吧怎么样?”陈宇轩放下折扇,好奇地问,“我开酒吧这么多年,一直好奇国外的酒吧氛围,跟咱们港城的比,有啥不一样?”江哲笑了笑:“樱花国的酒吧大多是居酒屋,很小,氛围很安静,不像咱们港城的酒吧热闹。居酒屋的烤鸡肉串挺好吃的,就是贵,一串要300樱元,我也就偶尔去一次,每次都只点两串,不敢多吃。”
楚凝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江先生,樱花国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舞蹈演出?比如现代舞、传统舞?我是舞蹈老师,想借鉴下国外的舞蹈风格,你给我讲讲呗!”江哲点头:“有啊!樱市有很多小剧场,经常有现代舞演出,舞者的肢体动作很细腻,表情也到位。传统舞比如‘能剧’,虽然我看不懂,但舞台效果特别好,服装也漂亮,就是门票贵,我就看过一次,花了我两千樱元。”
王岛也来了兴趣:“江先生,樱花国的钓鱼地方多吗?我喜欢钓鱼,下次去那,想试试海钓!”江哲说:“多啊!樱市湾就能海钓,不过要办钓鱼证,还得买专门的渔具,比国内贵不少。我在那没钓过,就看别人钓过,钓上来的鱼挺新鲜的,比如金枪鱼、三文鱼,不过都很贵,我没舍得买,每次都只能看看。”
林悦举着检测仪,笑着说:“江先生,你在樱花国买食材,会看新鲜度吗?我这检测仪能测鲜度,下次你去,可以带一个,抢打折食材也能挑新鲜的,不会买到不新鲜的。”江哲接过检测仪,仔细看了看:“这个好!我在樱花国都是看保质期,有时候保质期还有一天,食材已经不新鲜了,有这个检测仪,就能挑到新鲜的,太实用了!”
古月从后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包豆豉:“江先生,这是我老家的阳江豆豉,你带回去,下次想吃豉椒羊排,自己也能做,步骤我写在便签上了。”他把豆豉和便签递给江哲,“步骤很简单,你照着做,保证好吃,就像在餐馆吃的一样。”江哲接过豆豉,心里暖暖的:“谢谢古老板!您太贴心了,我回去肯定试试,下次回来,还来吃您的豉椒羊排!”
傍晚七点,江哲和陈浩要去高铁站了。江哲拎着古月送的豆豉、赵雪的速写,还有宋玲给的杏仁饼,站在“小巷食堂”门口,心里满是不舍。“古老板,大家,谢谢你们!”江哲深深鞠了一躬,“这顿豉椒羊排,是我回国最幸福的一顿饭,你们的热情,让我觉得像在家一样温暖。”
古月笑着挥手:“江先生,路上小心!下次回来提前说,我给你留最大份的羊排,保证比这次还香!”林悦喊:“江先生,记得带检测仪去樱花国啊!测鲜度超好用,别再买不新鲜的食材了!”赵雪挥着速写本:“江先生,我的画记得收好,下次回来,我再给你画新的!”
坐上去高铁站的出租车,江哲扒着车窗,看着“小巷食堂”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晃,暖黄的灯光像个温暖的拥抱。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豆豉,能闻到淡淡的豉香;打开赵雪的速写本,上面画着他和陈浩吃羊排的样子,笑容很灿烂;手里的杏仁饼,还带着甜香——这些都是港城给的温暖,是他在樱花国五年,从未有过的幸福。
出租车驶过高架桥,窗外的港城夜景很美,路灯亮着暖黄的光,车流像一条条光带,延伸向远方。江哲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他去镇上买羊排,风里也带着羊肉的香。“回家的路上,仿佛置身于幸福的海洋,让我满心欢喜,期待每一次的归途。”江哲轻声说,眼睛里闪着光。
高铁站到了,江哲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车票,上面写着“港城→老家”。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高铁站,脚步轻快——前方,有父母的等待,有老家的羊肉汤,还有无数个充满幸福的“归途”。他知道,无论在国外多久,家乡的味道和人情,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每一次归途,都是一场幸福的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