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厉栀倒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悠闲的坐回床上:“你怎么这么熟练?像是很早就知道他会来刺杀你一样,什么都准备好了。”
薛除浊说:“他们经常会来找我,但以前不会闹到这里。”
方才打斗的时候薛除浊刻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刀伤,这样方便换衣服。
短刀只是防卫,他用的更多的其实是拳头。
因此这件衣裳不需要怎么处理,就可以直接给外面那个人穿上。
厉栀有一肚子话要问,但是她见薛除浊忙碌,又没忍心问出口。
方才他们打斗的时候,已经有人看见,去呼喊侍卫了。
厉初昕和厉铮向刑部施压,说什么也要抓出那名刺客,所以这死去的刺客,将会第一时间交给刑部的人处理。
这已经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更小题大做的还在后面。
李百川居然来了。
在薛除浊刚处理完那个男人的尸体,李百川就带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过来了。
彼时,厉栀正在给薛除浊擦拭给那刺客换衣裳时手上沾着的鲜血。
她还想问薛除浊关于那刺客的事来着,现在看来是无望了。
薛除浊被刑部的人叫出去,厉栀寻了一把伞,跟在他的身后。
厉栀惬意的给李百川打了个招呼:“幸会,李大人。”
李百川俯身查看那尸体的伤势,闲暇之余抬头,温和的朝厉栀点了点头。
她将手上戴着的手套慢条斯理的摘了下来,犹如谈笑风生般,随意对薛除浊道:“这个人是你杀的?”
薛除浊:“是。”
李百川:“为什么杀他?”
薛除浊:“他要杀厉栀。”
李百川:“为什么只打他的脸?”
薛除浊:“他长得丑。”
李百川:“你有没有受伤?”
薛除浊:“有。”
李百川:“我看看?”
薛除浊:“不。”
厉栀:“......”
这是什么对话。
李百川也笑了一下,她说:“这刺客的体格与肌肉比起你来说,似乎更健壮些。你能把他打倒,实力不可小觑啊。”
风将雨吹得调转了个方向,薛除浊握着厉栀的手,将头顶上的伞往她那边移,漫不经心道:“人在要死的时候是有潜能的。”
他故意用那只受伤的手抬伞,让李百川等刑部众人看见他身上的伤势,让他们知道他赢的并不轻松。
李百川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是吗?”
仅仅是一个无名刺客而已,李百川却抓着这一点,对薛除浊极尽观察,像审视一个犯人一样。
厉栀嫌弃的挡住鼻子,打破了他们之间这微妙的氛围:“雨越下越大了,一直站在这尸体旁也不是个事儿,李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进我屋中聊聊天喝喝茶?”
李百川欣然应下:“可以啊。”
说罢她抬脚毫不犹豫的就走向了厉栀的房间,应的这么快,就好像她今日来这的目的就是如此。
厉栀与薛除浊对视一眼,欲要一起进去时,被刑部的人拦下。
“大人说只让贞宁郡主一个人进去。”
厉栀睁大眼睛:“我没记错这是我的房间吧?”
那位刑部的小哥仰着头,没有搭理厉栀的话,只是依旧将手挡在薛除浊面前。
薛除浊视若无睹要直接撞过去时,被厉栀拦下:“算了,反正我也要有事要和她谈谈,你在外面等我。”
她兴许猜到了李百川找她单独谈话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薛除浊的身世。
无所谓了,厉栀也打算趁此独处的机会,让李百川恢复记忆。
她会让她明白,她真正的敌人不是薛除浊,而是那个系统。
薛除浊还是很听厉栀的话的,但他就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厉栀在关门的时候朝他抛了个媚眼。
薛除浊这才转身,看着雨幕。
锁好门后,厉栀瞧见,李百川正凝视着她放在桌子上的风车。
那目光有些不解,疑惑。
可以理解,毕竟这个东西对李百川是有影响的,若这个东西能帮她回忆起来一些往事就更好了。
厉栀在她身旁入座,二人之间只隔了一个矮木桌。
“李大人有什么话要问我?”
李百川将目光从风车上收回,她抬眼道:“之前和你说的话,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厉栀知道,她是指让她探查薛除浊身世的那件事。
厉栀尽地主之宜,给李百川倒了杯茶水:“我以为你我都是聪明人,不用说那么明白。”
李百川弯眸:“因为我不想只和你是合作关系,未来还是要做朋友的。所以我很珍重你的回答。”
厉栀欣喜若狂:“我也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她眨眨眼,吹吹茶面,“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若是知道,一定全权告知你。”
见厉栀这么说,李百川也乐于道出自己的发现:“我觉得薛除浊杀那个人的时候,是故意打坏他的脸。”
“为什么要毁去那人的容貌特征呢?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们在你屋里的院子打斗,你有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男子的容貌?或者说那个刺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薛除浊能够毁去容貌,或许,也能毁去那个人的穿着什么的。”
厉栀皱着眉头想着,摇了摇头:“我下午睡了一觉,是被屋外的雨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恰巧听见屋外打斗的声音,那个时候那个男的已经躺下了,身上穿的就是黑衣裳,”
她抱歉的耸耸肩,不好意思道:“你也看见了,屋外那么黑,离了几步路就看不清人影了,如何能看见他身上的其他特征?”
李百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屋里搜罗着,最后停留在她杂乱的床铺。
那模样的确像刚刚睡过的样子。
“屋里当时就你一个人?你的丫鬟呢?”
“她们在西暖阁帮忙。”
“西暖阁...”李百川的指尖轻点着桌面,“听说西暖阁前几日好像进了一个刺客。”
“听侍卫们所述的那刺客穿着与身高,都与外面那位很像。”
厉栀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外面那个躺着的,可能是之前进入西暖阁的刺客?”
李百川道:“我说的外面那位不是躺着的,是站着的。”
站着的?
不等厉栀再问,李百川悠悠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放心,不用跟我装傻。”
“我知道那晚的刺客,是薛除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