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握紧伞柄转身就跑,一边疯狂的,不留余力的大喊:“救命啊!”
完了...
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宫中行刺?
她细数了一下自己得罪过的人,好像没有一个这么胆大不要命的。
难道是厉初昕吗?
因为薛景祁对她示好,她吃醋了,所以就派了杀手来刺杀她?
可恶!
哥哥给的几名暗卫在薛除浊回来之后就被厉栀给安排别处去帮忙探查消息了,所以此时她身后空无一人。
早知道就让薛除浊来接她了!
雨声混杂着雷声,将厉栀呼救的声音淹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地面上的水洼溅起泥点,厉栀喘着粗气狂奔,双腿发软,肺里仿佛在燃烧,却不敢停下。
身后的脚步声始终如影随形,虽同样混杂着雨声,却比雨声雷声更为刺耳。
看那刺客的身手与速度,应该是个高手,厉栀肯定是跑不过的,于是在遇见一个拐角时她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又立马抑制住脚步。手臂擦过粗糙的砖墙,火辣辣的疼。
她静下心来,将雨伞收起,在那道身影出现在拐角时,将收起的伞猛地砸过去!
很好!厉栀正中那人的头颅,黑衣人一个踉跄摔倒了下来,可惜的是,她的伞也因此被弄折。
她迅速去抢黑衣人掉在地面上的剑,却被他率先反应过来。
厉栀连忙用脚踹着那人的脸,手不肯放开,坚持的要将剑抢在手中。
她咬牙道:“是谁让你来的?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那人没有任何要松手的意思,眼见自己的手就要被扒开,她用力用到脖子青筋暴起:“三倍!三倍可以不可以!”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图一口饭吃,我不仅可以给你钱,还可以给你一个地契让你好生养老!你回去后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非要来当个刺客!”
那人的脖子被厉栀紧紧踹着,脸长什么样子她也看不清。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握着剑的手陡然松开,随着惯性,厉栀身子猛地往后一倒,另外一条站立的腿被那黑衣人横扫,害的她扑通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眼花缭乱睁眼,双手撑着身体起身时,那黑衣人已经从地上站起,捡起了她方才拼命要夺过来的剑。
厉栀哆哆嗦嗦想站起身时,发觉自己的腿不知何时崴了,竟然站不起来。
该死。
她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
那黑衣人离厉栀越来越近,在她觉得要完蛋的时候,这黑衣人却站在原地,迟迟不动剑。
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厉栀蹙眉,心下浮起一抹怪异的情绪。
下一秒,那黑衣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眸浮动,迅速抬起了剑。一个石子从远处悄然打过来,在那把剑即将砍向厉栀时,摔落在水地里。
本以为自己获救,她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却见那个黑衣人又迅速的朝自己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迅速的朝自己刺来。
厉栀大惊失色:“你神经吧在身上藏这么多武器!”
她下意识抬手挡在自己身前,仅仅是一息之间的事,“扑哧”一声,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厉栀头皮发麻,却没有感受到痛意。
睁开眼时,瞳孔骤然收缩。
眼见,那剑尖带着血液离她的眼睛只差五公分,厉栀首先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抬眼才发现,薛除浊正站在自己身侧。
他表情狰狞,甚至可以算得上阴狠,厉栀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由于跑的匆忙,他头上的兜帽也不知何时掉落,薛除浊的手抓着那把刺向她的匕首,血液不断被雨冲刷,滴入石板缝隙,空气中仿佛都带着铁锈味。
打斗一触即发。
薛除浊抬脚将那人踹出很远,黑衣人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盯着黑衣人,用干净的手将厉栀抱起来,把自己的伞打开,盖在她身上。
薛除浊抬手,将厉栀发间的银簪摘了下来,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脸色都变的铁青,如同被寒霜打过的秋叶,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在薛除浊站起身时,厉栀看穿了他所有的情绪,有意识到他即将失控,连忙抓住薛除浊的手:“不行,你不能和他打!”
黑衣人眼瞧着那把银簪伸出了锋利的锐器,他又抬脚,在鞋帮处,拿出了更为小而锋利的短刀。
厉栀手上一空,薛除浊完全失去了理智,迅速的朝黑衣人奔去。
雨越下越大,两把刀在黑暗中撕扯,纠缠,像两条银色的毒蛇在互相啃噬。
眼见着薛除浊招式越来越认真,厉栀不顾一切的起身,在二人缠打分开之际,将薛除浊扯开。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张开了双手挡在了薛除浊身前。
黑衣人眼见着突然出现的人,眼神惊愕,眉心处拧出一道深深的沟渠。
本来刺入厉栀心口的剑锋一转,却还是难以回头。眼见着那短刀即将刺入自己手臂,厉栀做好准备闭眼,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一侧倾倒。
刀尖刺破衣服的布料,血珠刚刚溅起就被雨水打散。
薛除浊替她受了这一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厉栀严肃的喊道:“别和他打!带我走!”
血色将薛除浊垂在肩膀上的头发染红,他表情不甘,但更多的是冷怒。
在厉栀即将再次发作前,薛除浊将披风扬起盖在她身上,冷着脸与黑衣人纠缠一会儿后,便听话的带着人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栀才听见雨声越来越小,雨水打在身上也不再那么发疼了。
“参见六皇子。…六皇子你怀里是……啊!小姐!”
厉栀听见知书和达理的声音,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掀开了挡住自己的披风,露出一张脸吩咐道:“宫中有刺客,莫要惊扰太后,直接去刑部告知李百川李大人。”
知书达理见小姐和六皇子身上皆有一些血迹,连忙道:“是!”
进了屋中,厉栀被轻轻的丢在了地毯上。
薛除浊站在她身前,拳头紧握着,身上的雨水滴入地毯,隐匿不见。
他们二人沉默着,气氛有一些尴尬。
厉栀不开口,薛除浊也就不问。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上去极度落寞。白色的发丝挡住了他半张脸颊,让厉栀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你在生气吗?”厉栀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衣摆,“在怪我没有让你杀了他?”
一滴水顺着薛除浊脸上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厉栀只能看见他的眼眶很红。
他没有在外面那么生气,只是握着银簪的手依旧在用力,用力的发抖。
另一只手也是那样,由于挤压,被刺破的地方,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