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厉栀躺在床上发呆。
当薛除浊消失的这几天可能是去刺杀四皇子的这个念头浮现在脑中的时候,厉栀内心不免有些焦躁。
薛黎身边有五位禁林军出身,身手顶尖的高级贴身侍卫。这一次薛除浊杀死了薛黎,那他有什么有受伤?
或者...还活着吗?
那些侍卫不会放过他的,薛除浊能不能回来都已经成为了一个未知数。厉栀没有亲眼见过薛除浊的身手,他看上去挺厉害,但是那么瘦弱的像风都可以吹倒的身子,真的能打得过禁林军吗?
早知道他真的是要去杀人,厉栀就给他弄些好吃的多补补了。
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睡不着。此刻到了傍晚,达理端着水进来,准备给厉栀泡脚。
达理刚放下盆,厉栀就察觉到了:“你和知书每夜轮值,昨日是你,今日为何还是你?”
达理试探了下水温,道:“知书说肚子疼去如厕了,让我帮她,等会儿就会过来。”
“不行。”
厉栀皱着眉头,在床上翻了个身:“无规矩不成方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帮她做这些,也不要听她的话,你们是平等的。”
“把水倒了,待她回来再重新端上来。”
厉栀很早就发现,知书好像一直不愿意做这些下人干的活,甚至有时还会瞧不起和她同为贴身侍女的达理。
厉栀早些时间就有提醒过达理让她不要太好说话,只是她性子软为人单纯,怎么说都不管用,一直就这么将就着知书过来。
达理习惯了主子的提醒,她哂笑:“没关系呀,只要能服侍好您,奴婢做再多也没有关系的。”
厉栀摇头,语气严肃,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倒掉。”
达理只好作罢:“那奴婢去给您热羊奶,可以吗?”
这种吃的喝的东西还是达理去亲自操持厉栀才放心,于是便任由她出门了。待门被关上,屋内重新恢复安静时,厉栀突然从床上翻身而起。
她将门窗锁好,开始拆着手上的手帕,悄摸的给自己上药。
这个伤口只有她和薛除浊知道,因为厉栀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旁人担心过问。她隐瞒的很好,连达理贴身照顾都未曾发现她这伤口被重新刺伤过。
厉栀将药粉撒在已经愈合但有些红肿的那条伤疤上,左看右看,总算觉得是哪里奇怪了。
这个疤痕维持了许多天这种模样,不管上再多的药都消散不去,厉栀都有点怀疑她手上这瓶薛除浊给的药是不是真的是赝品。
不然这疤痕为什么一直这么红,消散不去?
但这药膏愈合止疼能力却是和正品一样的...难道薛除浊在这药膏中动了什么手脚不成?
倒也是那个偏执的男鬼所能做出来的事。
厉栀扬起手,对着手中红的突兀的疤痕观察起来。
这疤痕横穿了她的手掌,放远处看,倒是有些像一根红色的丝线。
厉栀握了握拳头,确认这只手已经好透了,才将另外一只手的纱布也摘下来。
这个红线是薛除浊的手笔,她也给过他一道疤痕。这么一来二去,算扯平了。
厉栀看着刚刚摘下来的粉手帕,上面沾着不少的药粉污渍。
她决定先收起来,待明日清洗一番等薛除浊回来后再还给他。
-
夜色将晚,达理伸着懒腰加快了脚步,朝膳房迅速走去。
在寂静的黑夜里,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对话。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厉栀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故意不告诉你?”
听到了自家小姐的名字,达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在不远处找了一处地方将自己的身影藏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瞧见了站在昏暗月色下的两个人。
知书和厉初昕。
达理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确认没有树枝石子等任何自己会踩中发出声响暴露自己位置的东西,才放心的蹲下,轻掩口鼻,放缓呼吸。
“应该不是!不止我,连达理也是事后才知晓厉栀要去射宴。至于她和许尽欢...我和达理更是一无所知!她许久没有将我们二人带在身边了...”
厉初昕面色正经严肃:“那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然怎么要事事瞒着你们?”
知书因自己没有帮助到厉初昕,羞愧的垂着脑袋。
厉初昕白了她一眼,无奈的说:“好了,今日叫你过来不是为了看你认错。”
“她平日里,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外,可还会再吃其他东西?”
知书仔仔细细回想,不敢怠慢:“有!少时小姐体弱多病,老爷为了让她长的强壮一些,夜夜让膳房给她备新鲜的羊奶,小姐在府中每夜都要喝的,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厉初昕乌黑的眼眸顿时一暗,不自觉绷紧了唇角。
约莫过了三秒钟,她才开口问道:
“那今夜...?”
“自然不例外。”
厉初昕很快收敛好情绪,弯唇一笑:“很好。”
她观察了一番四周,达理见状迅速将自己的身子藏起来。紧接着,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厉初昕从怀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交给了知书。
“今夜就要行动,就下在这羊奶中。”
“这..这...”知书呼吸一窒,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握着药包的双手不自觉的发抖,“奴婢,奴婢...”
厉初昕嫌弃的看了她这窝囊的样,“瞧瞧你这模样。”
“放心,这不是毒药,我还不至于蠢到在厉家对厉栀下手。”
她看了眼天色,“这不过是能够令她陷入长时间沉睡的药物,明日我约了许尽欢见面,可不想让她又坏我的好事。”
知书听后总算放心了些,将那个药包放进自己袖子里藏好。
“是,奴婢知道了,一定谨遵您的命令,让厉栀喝下那羊奶。”
“时间不早了,那奴婢就告辞。”
达理靠着假山,心中翻腾,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膳房,而是迅速的原路返回,将此事原话告诉了厉栀。
厉栀听后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接着悠哉悠哉的吃绿豆糕:“她明日就去找许尽欢?可有说要做什么?”
莫不是知晓她与许尽欢有约定,特地先她一步阻拦?
达理仔细想了想说:“没有说...不对!小姐,您的注意应该放在知书即将给您端来的下了药的羊奶上呀!”
她在原地踱步,着急的头发都被自己扰乱,“如果她真的端来了怎么办?不喝的话她肯定知道我们知道她的身份了,喝的话就中了她的计了!”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厉栀笑着将绿豆糕丢在盘中,无奈的安抚着达理的情绪,
“放心,我已经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