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抬眸,赤恍恍地撞进了厉初昕的眼眸。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道钟声敲响,厉初昕淡淡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今日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但作为你的阿姐,我劝你少动歪脑筋。”
“这可是在保和殿,在圣上与军机重臣面前,不管我出什么丑都会影响厉家。”
她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趾高气昂的走了。
厉栀淡淡地看着厉初昕远走的身影,紧紧握着的手又松开。
听厉初昕那一番话,厉栀察觉到了她并非是故意过来挑衅的。
毕竟宁怀柔上一世是因作弊而被降罪的,并非陷害一事。
难道当真如厉初昕所说,宁怀柔除了想到陷害她之外,还做了二手准备?
其实说来也不奇怪,宁怀柔的好胜心太强了,而且她也有必须要考上状元的理由。
毕竟考上状元才可以真正得到李百川的欢喜,当上李百川的徒弟。她做的一切,努力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只是为了一个李百川。
所以现在她知道了题目,有了捷径,是否能忍住这个诱惑呢?
保和殿厉栀进不去,一切只能看宁怀柔自己的造化了。
希望宁怀柔经过她方才的提点,得知了厉初昕给她下了连环套,会暂时改变了宁怀柔的想法吧。
她眉头紧锁,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口中传出。
殿试时间太长,厉铮带着林容尹去太后那里休息,厉栀借用了个理由脱离了他们,出来寻找薛除浊。
保和殿外站了许多人,她四处寻找着薛除浊那抹黑色的衣角。人影交错,厉栀一时没注意,撞到了一个拿着箱子的太监。
“哎哟~”
这位年轻的小太监被撞倒在地,箱子上的盖子被震的散开,他抬眼刚想责怪一番,见是厉栀,又软了性子,连滚带爬地起来:
“是厉三小姐呀,三小姐赎罪,是奴才不长眼,才挡了小姐的去处~”
厉栀认出来了此人,这是薛景祁宫里的小太监,曾经因他嘴甜会讨好主子,她还赏赐过他。
在小太监要走时,厉栀喊住了他:“你是小德子?”
小德子佝偻着身子,紧紧抱着手里约莫快比他人还长的箱子,道:“是是是,厉三小姐慧眼!”
厉栀看着他小心翼翼抱着箱子的模样,挑眉问:“手里拿着什么?”
小德子汗都流出来了,他身子佝的更低:“…三小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个东西是许侯爷补送的给二皇子的冠礼礼物,您真拿不走…”
自小厉栀便看在与薛景祁要好的份上,从小到大薛景祁的礼物除了陛下和贵妃赏赐的外,都先被她挑选了个遍。
喜欢的留下玩两天,不喜欢的,则丢还给薛景祁。
她就是仗着二皇子惯着她,太后宠着她,又有厉王这么强大的靠山,所以才如此任性妄为。
不然这位厉三小姐也不知道掉几次脑袋了。
可手中这东西贵重,是万万不能被厉栀抢走的,所以小德子在心里催了个遍,巴不得赶紧从厉栀面前离开。
厉栀听到许侯爷两个字,联想到前些日子梦里面想起的那个人,问道:“你说的许侯爷,是许尽欢?”
小德子回答的很利索:“是!所以厉三小姐…”
“打开我看看。”厉栀瞧着小德子怀里的箱子,有些好奇。
小德子犹豫着:“这…”
“不开难道要我自己来?”
如果是她自己来的话就不是看看那么简单了。
“唰”的一声,长条箱子的盖子被抽走,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雕刻极其精美的弓。
这只弓以紫檀为弓身,檀木质地细密而沉重,弓弦以兽筋缠制,两端镶嵌渲染过的纯黑坚韧牛角,张力极强。
厉栀喃喃道:“二皇子冠礼,他送一把弓做什么?”
小德子只想赶紧回答她问题赶快溜走,迅速道:“这是小侯爷考虑到春猎之时二皇子能用的,所以便亲自做了这么一把弓送给二皇子。可此弓雕刻复杂,因此才耽误了时辰今日只能才送过来,好在二皇子念及小侯爷的心意,并未责怪。”
亲自做的?
厉栀看着这弓身上的纹路,上面刻划着的蟒蛇细致非凡,还上了金漆,转动弓身时漆下金纹忽明忽暗,犹如整条蛇盘旋在弓身上游动。
这一看便能知晓耗费不少的财力和精力的事,绝非常人能做的。
厉栀猜这要么是许尽欢请大师做的,要么就是许尽欢有病。
她看了两眼收回了目光,道:“那位小侯爷送这个东西过来就走了?”
小德子摇头:“他被二皇子留在宫中下棋呢。”
厉栀若有所思,将小德子放了。
许尽欢…
她念着这三个字,思考着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侯爷到底长什么模样。先前那个梦实在古怪,所以厉栀对许尽欢这个人实在充满了好奇。
只是现下宁怀柔与厉初昕的比试还未结束,她想知道宁怀柔最后的结果,所以犹豫几分后,还是不打算离开。
厉栀记得先前薛景祁和许尽欢虽然认识,但也熟络不到能够送他亲手制的弓箭的份上。
他们突然的熟络,难道…也是厉初昕计划的一部分?
厉初昕的攻略进行到哪一步了?她让二人相识是为了让他们争风吃醋?许尽欢突然来找薛景祁,是为了宣示主权吗?
厉栀紧张的叹息,心绪不宁。
如果此刻能有另外一个人去帮她探查到许尽欢和薛景祁此刻待在一起在说些什么就好了。
而且这个人要格外强大,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并且还要忠心于她。
厉栀脑子里刚浮现出那个人的脸,抬眼时,恰巧看见一抹黑色的衣角隐入清水阁的拐角处。
她眼睛亮了亮,抬起裙摆朝那里跑了过去。可到了那个拐角处的时候,那抹黑色的身影又消失不见了。
拐角的尽头是一面高高的红墙,此处根本没有可以容纳任何人的地方。
厉栀揉了揉眼睛,朝那堵红墙凑近,用手敲了敲。
的确是实心的,不是凭空变出的戏法。
难道…是她看错了?
厉栀忽略心上的失落,转身准备离开时,眼前忽然“掉”下来一个人影。
那黑色的斗篷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落花簌簌覆满他的肩头。
薛除浊俯身笑问:“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