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薛景祁冠礼上,薛除浊被烫伤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也许是为了感激他救了厉初昕,薛景祁将此事禀告给了圣上,圣上得知后立马下令让宫中太监宫女们好好照料,若有怠慢,便驱逐出宫。
自此,因手上的疤痕,薛除浊的日子还比以前好过了一些。
期间厉初昕也有来找过他,但都被薛除浊拒之门外。
薛除浊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比如,每天夜里不用在暗处窥探,就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厉王府内,距离薛除浊受伤已经过了三日,厉栀看着薛除浊手上连痂都未结的伤口,皱紧了眉头:“不对啊?这药是不是对烫伤不管用啊?怎么你手背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薛除浊面不改色道:“兴许是时间太少,你多试几日?”
“是吗?可是我的腿当初用了两日就结痂了啊。”
厉栀包扎着薛除浊的伤口,虽有疑惑,但眉眼却抑制不住的舒展,能让人看出她心情喜悦。
薛除浊说:“何事如此开心。”
厉栀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看出来了?我刚想告诉你。”
她没有爽约,在宫外这几日,当真去找了宁府找了宁怀柔小聚,只不过她一直很忙,每日子时才回屋。
厉栀等了很久才等到她。
不过也没有浪费她的时间,因她等待的执着被宁怀柔看在眼里,所以在宁怀柔那里,她还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你知道多惊险吗?你受伤的当日,李百川恰好判定姜太医的手上可能留有证据才会被断手,于是毅然决然下令彻查了宫内所有人的脖子和手,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要查个遍。”
“估计过几日便能查到你这里,”
厉栀想了想,更为谨慎的问道:“厉初昕这几日频繁入宫,是不是找你去了?”
薛除浊说:“是,也不是。”
“我没有见她,她便去找了薛景祁。”
这时间管理的真不错啊,厉栀腹诽着。
她说:“李百川严查的这几日,若厉初昕来找你,你不要把她拒之门外了,最好和她一起出现在李百川面前。”
薛除浊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为了让李百川查到他的时候,能让厉初昕亲口说出他受伤的手背从何而来。
厉栀安慰他也安慰自己:“不过你可以放心,李百川这些只是猜测,况且你手烂成那个样子,她绝对发现不了。”
厉栀狡猾的看了眼薛除浊,屁颠屁颠的跑到他的身后,给他捶着肩膀:“你看我是不是做了一件特大的好事?我就说我有办法的吧~你现在相信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吧?”
薛除浊点头,回答了她两个问题:“是,嗯。”
厉栀嘿嘿一笑:“那你要怎么表扬我?”
薛除浊挑眉,侧着眼睛看她。
厉栀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既然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互帮互助的,你能不能把我体内的那个神奇的药丸给解咯?”
不知道为什么,厉栀从昨晚在薛除浊房中看到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种不安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死到临头。那个时候薛除浊应该是想杀了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让厉栀急于想脱离薛除浊的控制。
薛除浊太抬眼,皮笑肉不笑的缓缓说出三个字:“不、可、以。”
……
厉栀整个人像一朵被烈日晒死的花,立马就萎下去了 。
薛除浊见她的模样心情好了更多,见时辰不早,他正起身准备和平日里一样的时间离开,却被厉栀拉住了手臂。
厉栀说:“陛下设立的殿试将在五日后开考,那日定热闹至极,你会去围观吗?”
薛除浊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想我陪你去?”
厉栀直认不讳:“嗯。”
厉栀和宁怀柔接触下来,发觉她待人真诚和善,为人正义,除了厉初昕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好意。
况且她是李百川看中的人,品行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怎么可能会在殿试这么正式笼统,并且李百川还在的情况下作弊呢?
厉初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必上一世她定是调用了积分,才会让宁怀柔沦落至家破人亡的地步。
厉栀不爱多管闲事,可宁怀柔毕竟帮过她两次,给她提供了两次线索。
况且…若她殿试通过真的成为了李百川的徒弟,那她日后想打探什么,便又有了什么。
所以厉栀决定,帮宁怀柔这一次。
薛除浊想也没想道:“既然你想,我便去。”
厉栀笑眯眯的看着他,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一口:“薛除浊你真好!”
薛除浊愣在了原地,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厉栀学着他睫毛扑闪的样子也和他相同频率的眨了眨双眼:“ 你还不走吗?等会知书达理要过来给我洗漱了。”
见薛除浊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蹂躏,她又揉了揉他的脸,故意逗他:“不想走的话留下来和我睡也行,不过你需要先躲在床底下哦。”
说着厉栀就要转身走到自己的床边收拾床铺,说:“我枕头不够大,你下次来可以带上自己的枕头,我…”
门被扣响的声音响起,厉栀再次回头时,薛除浊已经不在屋里了。
不过一会儿,知书达理说话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厉栀悠闲地坐在床上,看着那关好的房门,忍不住低头轻笑。
*
回到冷宫的住所,薛除浊刚进门便轻车熟路的将手上的纱布撕开,把手背上上好的药膏尽数擦去。
看着那红肿,因他的举动而重新流出鲜血的伤口,薛除浊眸底的快感都要压抑不住。
这份痛苦,与烙印,都是她给的。
薛除浊舍不得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身体。
他面不改色的将纱布一一还原,连末端的蝴蝶结大小都系的一模一样。
这样看,仿佛还是厉栀系上去的一般。
薛除浊摩挲着那纱布,脸上的笑容在自己来到房屋的门旁时而消失。
他静静地推开那扇门,与屋里的不速之客撞了个照面。
薛听澜看了眼薛除浊便收回了目光。此刻他正蹲在地上欣赏内务府新送来的暖炉。
暖炉里的火被薛听澜点燃,噼里啪啦地作响。
“真好啊。这应该是你这冷阁里,第一次用上暖炉吧。”
薛除浊走进屋,将篼帽放下,解开身上的黑色大氅,挂在衣柜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薛听澜苦笑道:“真可笑,薛景祁的一句话,就能得到我梦寐以求想给你的东西。”
“新烧的炭火,柔软的床被,厚实的大氅,与充满热气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只可惜,我的母亲和你的母亲一样是个不受宠的宫女。就算我是众皇子中功课武射最优秀的一个,也不得父皇的宠爱提拔。”
“我不像薛景祁一样,只要在父皇身边只是提了一句你受伤,就解决了你所有的困境。”
火炉的暖光下,薛听澜脸上的笑凄惨又空洞:“你有没有后悔与我站在一起?若你现在后悔,去投靠薛景祁还来得及。”
薛除浊回答的很快:“从未。”
他依然是那句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想要的东西,我拼上性命帮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