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是群众控制的,群众里带头说话的人,往往正是带动舆论方向的掌舵人。
所以厉栀才会吩咐达理去找宁怀柔。
有她的那一番番话在,已经没有人会怀疑是她推的厉初昕,只会觉得今日厉家二位小姐落水,是因为厉初昕脚滑,贪生怕死,把好好站在一旁的厉栀拉下了湖做垫脚石。
厉栀掩盖去脸上的笑容,双目含泪的说:
“大家不要怪阿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快要溺死的时候弄乱阿姐衣裳..才让她与我心生嫌隙。”
厉初昕气憋在胸口出不来,指甲嵌入掌心。
可恶...
这个厉栀..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装?
还有那个该死的多嘴的宁怀柔!因几次科考败在她名次底下,就像一条疯狗一样,逮着她就咬!
而且她方才专门让母亲带着其他夫人一同来赏梅,宁怀柔不在家看书不待在李百川身边跟过来做什么?
厉初昕将一肚子的话打碎咽进肚子里,如果目光能杀人,厉栀早就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殊不知,她咽下去藏在心里的话,恰巧成了厉栀胜利的奏章,她听的浑身舒坦。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厉初昕,她只好顺其自然,将舆论最小化的扭转道:“....那应该是我不小心脚滑,恰巧妹妹又在我身边,我慌乱之下,才会把妹妹拉入湖中。”
厉初昕低下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实在对不住,妹妹,是阿姐过于敏感。”
厉栀连忙道:“阿姐的确过于敏感,我从未对你有过害人之心,先前有许多谣言传扬出去说我陷害于你。”
“如果今日我没有落入湖中,谣言又会将我推向风口浪尖,明明我们血脉相连,却一次又一次被人误解!”
“姐姐今日能否跟大家说清楚,从前到如今的一切,都是误会呢?”
厉初昕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厉栀,居然想趁今日这一回事,将先前所有陷害于她的谣言全部瓦解!不行..若是让她得逞,那厉栀的气运会越来越好,她就再也无法扳倒她了!
厉初昕看向四周,围绕着倚梅园的人越来越多,她敢肯定,若她没有什么作为,倚梅园里所发生的事,将会将厉栀不顾性命救姐姐的事情全部传扬出去。
她必须有所行动。
厉初昕咬破了唇内的软肉,故作虚弱的说:“妹妹,是非对错大家都看在眼里,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一定会有人信你。”
“我...”她唇角流下一丝血液,还未说完剩下的话,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薛景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喊着她的名字,并没有得到回应,林容尹立刻吩咐了传太医。
厉栀看着“晕”过去的厉初昕,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算了,本来她也没指望就今日的事洗白她先前做过的所有,毕竟她先前陷害厉初昕做出来的事都是真的,若有心人深究还是可以发现端倪。
不过今日的收获,倒也让厉栀满意。
一个人的形象不会在一夜之间好起来,也不会一瞬间从高处跌落。厉栀要做的,是慢慢揭开掩盖在厉初昕身上那块伪善的布,然后一点点的,将她从高处扯下来,让她摔的粉身碎骨。
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见厉初昕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衣衫不整的晕了过去,倒也识相的纷纷离开。
薛景祁将厉初昕送上担架后,才来得及去顾看厉栀。
他望见厉栀腿上,那乌黑的差些夺走厉栀生命的水草有些不忍,抬脚歉疚地朝她走来:“厉栀,我...”
“你不要过来!”
愤怒的女声忽然响起,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厉栀都惊的忘记了哭泣。
林容尹瞧着薛景祁,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话,闭了闭眼,转而道:
“二皇子,你与栀儿青梅竹马,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我知晓你的心性好,倘若今日同初昕掉下去的就算是一个奴仆,你也会下去救…可偏偏,掉下去的是我的栀儿。”
“我虽不知栀儿究竟何时得罪了你,但你们好歹一起长大,但...算了。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妹,你们二人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男女有别,还请二皇子,放过我们家栀儿。”
放过...她?
薛景祁听着这陌生的词汇,脑袋一片空白。
“来人,带二小姐和六皇子去更衣。”
场面一片混乱,厉栀被林容尹扶起,她脑中满是些尚未离开的厉初昕和系统的骂声。
什么污秽的词语都在厉栀脑中过了个遍,但她并不在意。
人,怎么会在意一条只敢乱吠的丧家之犬呢。
一切都如厉栀的计划发展,只是,她还有一事需要验证。
‘宁怀柔今日的账我记下了!我定要在未来的殿试让她身败名裂!流放岭南!’’
【宿主,您不要生气,起码刚刚薛景祁的好感对您又上升了两点呢!】
‘才两点啊?这也太少了吧。’
【他现在好感度已经到了八十,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
‘只差一步之遥...看来,我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那晚过后,薛景祁定会对我魂牵梦绕~’
‘还有厉栀,这个贱东西...我——’
厉初昕与系统的骂声,刹那间在厉栀脑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林容尹疑惑地声音响起:“诶?六皇子呢?怎么走的这么快,天上还下着雪呢,他不换下那些湿漉漉的衣裳会生病的...”
厉栀停下了脚步,雪带着梅花飘扬在空中。
这么冷的天,厉栀已经分不清自己后背流着的是水还是汗。在混乱的人群中,她看向了薛除浊的原本站着的位置。
那个位置早已没有了人影,雪白的地面上,只躺着一张母亲先前给薛除浊的毯子。
厉栀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什么,心中某样东西“啪”的一声碎掉了。
心中的疑惑被论实。
她终于明白过来,厉初昕的心声,似乎只有在薛除浊在的时候,她才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