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进行到第三节中段,记分牌上显示着焦灼的比分,空气仿佛因持续的对抗而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的味道。公牛队进攻,托尼·库科奇在左侧三分线外获得一个短暂的出手机会,他的投篮弧线很平,砸在篮筐后沿高高弹起。
“我的!”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禁区响起,如同野兽宣示主权。只见一个顶着五彩斑斓发色的身影,如同弹射般拔地而起,在与凯文·卡托和本·华莱士的肌肉丛林中,凭借其诡异的起跳时机和惊人的连续弹跳能力,硬生生地将这个进攻篮板攫取在手——丹尼斯·罗德曼!
篮板尚未捂热,罗德曼的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了外围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几乎看都没看,用一个类似于棒球投掷的动作,将球狠狠甩向三分线外。在那里,迈克尔·乔丹刚刚利用一个反向掩护,暂时摆脱了科比的纠缠。
乔丹接球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鲍比·杰克逊因为协防内线而稍有松懈,此刻正奋力回扑,但已然失了先机。乔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假动作,他只是将球往身侧一放,紧接着,那双传奇的腿部肌肉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一步!
仅仅一步,他就如同挣脱了地心引力,从静止加速到极致,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从杰克逊身旁掠过,直插快船队空虚的腹地。他的面前,只剩下开阔的罚球线和象征性地后退、但已无法形成有效防守的劳伊·奥特。
整个斯台普斯中心,无数公牛球迷已经提前起身,准备迎接一次必将载入当日十佳球的、属于篮球之神的标志性滑翔上篮。那是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腾空,舒展,右手优雅地托起篮球,手腕轻巧地将球送向篮板,或是避开最后一丝干扰,轻盈放入篮筐。
乔丹踏进罚球线内一步,从容起跳。他的身体在空中充分展开,动作流畅得如同经过千次计算的程序,右手稳稳地托着球,向着篮筐方向送去。自信,优雅,仿佛胜利早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这一刻!
一道蓝的旋风,以决绝的速度从侧后方席卷而来!科比·布莱恩特在乔丹启动的瞬间,就判断出了所有的危险。他没有任何迟疑,将体内所有的能量灌注到双腿,每一步都蹬踏得地板仿佛要发出呻吟。他咬着牙,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红色的背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去!
在乔丹达到最高点,右手即将完成出手动作的千钧一发之际,科比从侧后方奋力腾空而起!他的弹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甚至带着一种超越极限的决绝。他的身体在空中极力伸展,如同张开的弓弦,右臂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篮球所在的方向。
他没有选择赌博式的、可能赔上犯规的狠狠扇帽,那是年轻气盛时的他会做的事。此刻,他的大脑异常冷静。他将手臂完全伸直,不求将球钉在篮板上,只求那最精准、最有效的一击。他的指尖,在最关键的刹那,精准地拨在了篮球上升轨迹的底部!
“噗!”一声轻微却足以改变一切的触碰声。
篮球在空中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了一下,原本稳定的旋转和飞行轨迹瞬间被破坏。它失去了那种柔和触板的完美角度,而是僵硬地、不受控制地砸在了篮筐的后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球,没进!
“喔——!!!”斯台普斯中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混合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和狂喜的声浪,轰然爆发!几乎要掀翻屋顶!
本·华莱士怒吼一声,用他强壮无比的身躯顶开还想二次起跳的罗德曼,犹如金刚揽月,将这个至关重要的防守篮板死死抱在怀中!
乔丹落地,由于科比的冲击和自身的发力,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微小的失衡。他迅速用左手撑了一下地板,稳住身形。然后,他猛地回过头,第一次在今晚的比赛中,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明显的惊讶表情。他的目光穿过短暂的空气,深深地、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意味,投向了那个刚刚落地、甚至没有片刻停留已经开始向前场狂奔的24号年轻人。
那个眼神里,有意外,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对等竞争者出现时,本能的警觉和确认。
而科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因为这次成功的防守而挥拳怒吼,没有去看乔丹的反应,甚至没有去确认篮板球最终归属——他相信他的队友。他的双脚刚一沾地,立刻转身,如同一头发现猎物的猎豹,全速投入快船队的反击之中。
这一刻,无声,却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