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
张子墨的意识,才从一片混沌中缓缓苏醒。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简陋屋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我……在哪?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唔……子墨?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子墨偏过头,看到黎簇正趴在他的床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脸上满是惊喜。
“我……睡了多久?”张子墨开口,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
“两天两夜了!”
黎簇连忙递过来一个水袋,“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张子墨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口,干涸的喉咙才舒服了一些。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帐篷里。
“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
黎簇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
“你晕倒之后,那个地宫就开始大面积塌方,我们赶紧往外跑。”
“可谁知道,刚跑出来就遇到了流沙!”
“剧组那几个人,舍不得他们那些宝贝摄影设备,结果……连人带东西,全被吞了。”
张子墨沉默了。
虽然跟那些人没什么交情,但毕竟是一条条人命。
“后来呢?”
“后来……”
黎簇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们在沙漠里迷路了,没有水,没有食物。”
“马老板的那个向导马日拉,说是去找海子,结果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估计也……”
“再后来,我们又遇上了沙暴,所有人都以为死定了。”
黎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那我们现在是……”
张子墨有些疑惑,这帐篷和水,显然不是他们自己的。
“是噶鲁救了我们。”
“噶鲁?”
张子墨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记得,是汪家的人,之前还跟他们动过手。
“对。”
黎簇点了点头。
“就在我们快被沙暴活埋的时候,噶鲁带着他的人找到了我们。”
“把我们带到了他们临时的营地里。”
汪家人,救了他们?
先是苏难出手帮他对付尸煞,现在又是噶鲁在沙漠里救了他们。
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张子墨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吴邪他们呢?”
“吴老板和苏难他们都在隔壁帐篷,伤得都不轻,正在休息。”
黎簇顿了顿,又补充道:
“对了,王蒙被吴老板派出去了,说是让他去沙漠外面找人来帮忙。”
张子墨点了点头,吴邪的安排倒是很稳妥。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那柄长剑,就静静地放在他的枕边。
轩辕剑!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剑柄紧紧握在手中。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噶鲁。
“醒了?”
噶鲁的目光扫过张子墨,最后落在了他床边的那柄轩辕剑上,眼中闪过炽热。
“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听说你用这把剑,杀了那个怪物?”
噶鲁的语气带着探究,他伸出手,似乎想拿起轩辕剑仔细看看。
“这剑,能让我瞧瞧吗?”
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剑身。
就在这一瞬间!
一只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噶鲁的手腕!
是张子墨!
噶鲁的动作,戛然而止。
帐篷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黎簇的呼吸都停滞了,紧张地看着两人,生怕下一秒就血溅当场。
噶鲁的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了一眼张子墨的手,反而露出了笑容。
“别紧张。”
噶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只是对这把剑有点好奇。”
“毕竟,能一剑劈开那种怪物的兵器,可不多见。”
张子墨的眼神依旧锐利,手上的力道却没松开。
汪家人,会这么好心?
救他们,给他们水,现在又对自己这把刚到手的神剑表现出“好奇”?
“噶鲁大哥没有恶意的!”
黎簇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他要是想对我们不利,根本不用救我们,让我们死在沙暴里就行了!”
这话倒是在理。
张子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
噶鲁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冒犯。
他看了一眼张子墨,又看了一眼那柄轩辕剑,眼神中的炽热一闪而逝。
“好好休息吧,水和食物我们会准备。”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帐篷。
看着噶鲁的背影,张子墨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这群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轩辕剑,那现在自己和吴邪都身负重伤,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可他们偏偏不动手,反而摆出了一副救命恩人的姿态。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又被掀开了。
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
碗里,是半碗浑浊不堪的黑褐色液体,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
“醒了就喝点水吧,这是我们这里的好东西,最解渴了。”
女人说着,将碗递了过来。
她就是噶鲁的母亲,苏格拉。
黎簇早就渴得嗓子冒烟,看到水,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接。
张子墨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这玩意儿他认识!
羊粪蛋子水!
在极度缺水的沙漠地区,这是一种土方子。
将晒干的羊粪蛋子扔进水里,能让水变得极难下咽。
从而防止脱水严重的人一次性饮水过量,导致水中毒而死。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过程有点恶心。
张子墨眼珠一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往床里缩了缩,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黎簇,你先喝,我……我还不渴。”
“好嘞!”
黎簇没有多想,接过碗就“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下一秒。
“噗——”
他猛地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整张脸都绿了,趴在地上拼命地干呕。
“呕……这……这是什么水啊!呕……又骚又苦的!”
苏格拉的脸上闪过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
隔壁帐篷的吴邪等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走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渴得嘴唇干裂,看到有水,也顾不上问,接过来就喝。
然后……
“呕——”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
“我靠,这比尿还难喝!”
一时间,帐篷外吐成了一片,场面蔚为壮观。
众人纷纷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张子墨,他明明没喝,肯定知道这水有问题!
可人家是救命恩人,他们又不好发作,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张子墨则是一脸无辜。
我可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吴邪突然“嘶”的一声,猛地抓向自己的胳膊。
“不对劲……”
吴邪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身上……好痒!好像有东西在皮肤下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