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祭坛的崩塌,如同抽去了这座古老金字塔的脊梁。能量乱流裹挟着碎石,在巨大的空腔内疯狂冲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石柱上的壁画迅速黯淡、剥落,那些昔日威严的神只影像,在失去能量供养后,化作了飞灰。
大祭司塞提瘫倒在废墟中,双目空洞,口中溢出的黑血与尘埃混合,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仿佛数千年的生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安努比斯权杖断成数截,再无一丝灵光。
灰袍人周身缭绕的绿色能量在狂暴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他试图稳住身形,重新构建逻辑屏障,但那纯粹理性之力在刑天那蛮横、混沌、否定一切的战神威压面前,脆弱得可笑。每一次能量的凝聚,都被更狂暴的神力余波粗暴地撕碎。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母亲”(尼克斯)之间的联系,也因这绝对的暴力场域而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开始出现逻辑谬误的杂音。他死死盯住那个手持战斧的身影,兜帽下的“面容”因计算过载和愤怒而扭曲。
“巴风特!”灰袍人发出嘶哑的指令,声音在能量的尖啸中几乎微不可闻,“拖住他!我们必须撤离!”
羊角恶魔巴风特发出狂怒的咆哮,它巨大的蹄子狠狠踏地,试图召唤深渊冰棘阻拦刑天,但蔓延开的寒气尚未成形,就被刑天周身自然散发出的灼热战意蒸发殆尽!它猩红的眼中终于被恐惧填满——这不是它能抗衡的力量!这不是它能理解的战斗!它的野蛮与混乱,在对方那更原始、更绝对的暴力面前,如同孩童的嬉闹。
刑天根本没有看它们。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戚”重逢的汹涌澎湃之中。
暗红色的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流,通过斧柄疯狂涌入他的躯体,与他本身的力量水乳交融,循环往复。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欢欣雀跃的轰鸣!那被封印、被割裂了万古的不甘与愤怒,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与补完!
他胸口的双目迸发出的红光,不再是单纯的暴虐,而是带上了一种威严、古老、如同熔融金属般炽烈的神性光辉!他的身躯似乎更加高大、凝实,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间便开始不稳定地扭曲,仿佛无法承载他的完整存在。
“哈哈…哈哈哈……!”
刑天仰头,发出震碎穹顶尘埃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快意与解脱!
“回来了!都回来了!”
他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战斧“戚”。
没有灌注神力,仅仅是随意的动作。
呲啦——!
一道无形的锐气划过空腔,远处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石柱,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悄无声息地断为两截,上半截缓缓滑落,砸在地上引发又一阵轰鸣。
这随手一击的威力,远超他之前全力轰拳!
灰袍人和巴风特瞳孔骤缩。
不能再等了!
“走!”灰袍人当机立断,不再试图对抗,而是双手猛地向虚空一撕!一道闪烁着不稳定绿色数据流的空间裂隙凭空出现,裂隙后方是扭曲的光影和令人不安的嘶嘶声。
巴风特毫不犹豫,巨大的身躯矫健地一跃,便要钻入裂隙。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刑天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猩红的双目锁定了那试图逃窜的两人,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
“问过老子了吗?”
他甚至没有做出投掷的动作,只是握着“戚”,朝着那裂隙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凭空一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仿佛能将世界都劈开的暗红色斧芒脱刃而出!
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几乎在发出的瞬间,就追上了半个身子已没入裂隙的巴风特!
“不——!!!”巴风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噗嗤!
斧芒精准地划过它那巨大的、弯曲的右侧羊角!
那坚硬无比、蕴藏着深渊魔力的象征物,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而断!
断裂的羊角打着旋飞起,被混乱的能量乱流卷走,瞬间湮灭。
巴风特发出痛苦与恐惧的惨嚎,剩下的一半身体拼命挤进了裂隙,绿色的鲜血喷溅而出,洒在黑曜石废墟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灰袍人见状,毫不犹豫地紧跟着遁入裂隙。在裂隙消失的前一刹那,他回头深深“看”了刑天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冰冷的计算、挫败感以及一丝…更加深沉的忌惮。
裂隙猛地收缩,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腔内一片狼藉和逐渐平息但仍躁动不安的能量余波。
刑天没有追击。
他冷漠地看着裂隙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
“算你们跑得快。”
他根本不在意这两只蝼蚁的生死。找回“戚”,拿回完整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敌人?随时可以碾死。
他低头,爱惜地抚摸着“戚”冰冷而熟悉的斧刃。斧刃上倒映出他此刻的容颜——不再是路易十六那略显富态和懦弱的脸庞,而是轮廓分明,充满了原始野性与威严,双目猩红如血,眉心甚至隐隐浮现出一道古老战纹的——刑天的面容!
这具凡人的躯壳,正在被他彻底同化、重塑,向着它原本最强大的形态蜕变!
“陛…陛下…”身后的营长和士兵们早已跪伏在地,身体因敬畏和周围残留的神威而微微颤抖。他们亲眼目睹了神迹,不,是目睹了一位远古战神的完全苏醒!眼前的陛下,已经彻底超越了凡人的范畴,那磅礴的气势让他们连抬头直视都感到困难。
刑天转过身,目光扫过这群追随他的凡人。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威严,带着金石交击般的质感,回荡在空腔之中:
“从今日起。”
“世间再无路易十六。”
“唯有——”
他举起手中的战斧“戚”,暗红色的神力冲天而起,仿佛要刺破这金字塔的束缚,直抵苍穹!
“——刑天大帝!”
宣告声如同雷霆,贯入每一个士兵的灵魂深处,带着无可置疑的绝对权威与力量!
与此同时,远在巴黎,凡尔赛宫深处。
正在通过生命神力感知远方的玛丽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那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无比的震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在埃及之地升腾起的、霸道绝伦却又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生命气息,完成了一次质的飞跃!变得无比完整,无比强大,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血色太阳!
那股气息,粗暴地驱散了萦绕在他周围的所有阴霾与阻碍,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向整个世界宣告着他的归来!
“他…成功了…”玛丽轻声呢喃,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期待,“真正的战神…归位了。”
她知道,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由刑天的战斧劈开的、充满血与火、荣耀与征服的时代,即将席卷这片大陆。
而她的王,她的神,已然执斧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