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的熔炉,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熊熊燃烧。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巴黎的天空,那不是凡火的颜色,而是神力与符文钢淬炼时,迸发出的璀璨银光。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能量和金属的焦香,数千台由齿轮、蒸汽和微弱神力驱动的锻造机正在日夜不休地轰鸣。 在刑天的亲自“指导”下,神罚军团第一批换装“符文步枪”的士兵已经成型。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凡铁,每一颗子弹都经过玛雅生命神力的净化,如今又沾染上些许刑天战意的锋芒,足以有效干扰低阶神只的神力护盾。 一切都朝着积极的、充满希望的方向发展。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清晨。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玛丽王后的寝宫中传出。 正在镜厅沙盘前推演着天庭可能进攻路线的刑天,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玛丽的床边。 只见玛丽王后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一股微弱但极难察觉的、冰冷的“虚无”气息,正从她体内逸散出来。 “怎么回事?”刑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扶住玛丽,将自己的战神意志探入她的体内,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伤害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她与这片土地的连接。 她的生命神力,正在被一种诡异的东西“污染”和“消解”。 “是土地……”玛丽虚弱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惊奇,“法兰西的‘脉搏’,正在变弱。有什么东西……像冰冷的铁水,正在浇灌它的根系。” 刑天立刻明白了。 这不是针对玛丽的攻击,这是针对整个“囚笼”的攻击! 他抱起玛丽,一步跨出,直接出现在凡尔赛宫的皇家花园。曾几何时,这里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人间仙境,但现在,大片的花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地面甚至透出一种不正常的、几何状的死寂。 “贾迈尔!”刑天低喝道。 贾迈尔立刻从远处跑来,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陛下,巴黎城内多处报告,塞纳河的水位正在以不自然的速度下降,河水变得……‘平’了。士兵们反映,喝了河水的人,情绪会变得冷漠、迟钝,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平? 这个形容词听起来荒谬,但刑天瞬间理解了它的含义。流动的河水,本应是混乱而充满生机的,“平”意味着它失去了“活性”,变成了一种死气沉沉的、纯粹的“物质”。 刑天抱着玛丽,一步千里,瞬间出现在塞纳河畔。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他也为之瞳孔一缩。 宽阔的塞纳河,水流已经完全停滞。死寂的河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空金色的囚笼,却没有任何波澜。更诡异的是,整个河面,布满了无数道肉眼难以分辨的、极其精密的、如同电路板一般的银色纹路。 这些纹路构成了一个覆盖整条河流的巨大“程序”,它们在无声地运转着,将河水中仅存的生命力、乃至一切“非理性”的波动,全部解析、磨碎,同化成最纯粹的“无”。 这不是瘟疫,也不是诅咒。 这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攻击!是罗伯斯庇尔的“理性教派”,在利用天庭囚笼造成的隔绝,发动的一场思想与存在的“格式化”! “是罗伯斯庇尔……”玛丽看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逻辑之河”,声音颤抖,“他想把我们的世界,变成一座巨大的、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精密计算机。他要把‘人’,变成‘数据’。” 刑天缓缓放下玛丽,他走到河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向那镜面般的河水。 桀骜的、充满破坏欲的战神之力,瞬间入侵。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神力,在接触到水面的瞬间,没有被抵抗,也没有被消解,而是被那银色的纹路“分析”了。 无数细碎的逻辑链条瞬间涌来,试图解析他的力量,将其分解为“能量输出效率”、“粒子振幅”、“意志波动模型”……然后,将其定义为“不合理、低效的存在”,进行抹除! 他的霸道,他的不屈,他的战意,在这种绝对理性的“程序”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可以计算和修复的bUG! “有意思。”刑天收回手指,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 对付神,他可以一斧劈死。 对付军队,他可以一炮轰碎。 但如何去杀死一个“概念”?如何去战胜一条正在试图改写世界底层规则的“定律”? 他用武力打造的“熔炉”,面对的不是一个有形的敌人,而是一场无孔不入的、针对“存在”本身的瘟疫。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贾迈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的士兵正在被削弱,他们的土地正在死去。这比面对百万大军更加可怕。 刑天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全力运转、生产着神兵的凡尔赛宫,又看了一眼脚下这片正在被“格式化”的大地。 他忽然明白了罗伯斯庇尔的险恶用心。 天庭在围外,准备了三十天的雷霆一击。 而罗伯斯庇尔,则在围内,准备了一场三十天的凌迟处死。 他要让刑天在三十天后,面对天庭大军时,身后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冰冷的、毫无反抗之力的“数据囚笼”。 “我不能离开熔炉,三十天内,大军必须成型。”刑天缓缓说道,他的语气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森然杀意,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冻结。 “而这场‘瘟疫’,必须被净化。” 他转过头,看向怀中身体虽然虚弱,但眼神却同样坚定的玛丽。 “这场战争,光靠我的斧子已经不够了。” “需要你的‘生命’。” 玛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作为生命女神,她是这场“理性瘟疫”唯一的克星。只有她的生命神力,才能在这片冰冷的逻辑之海上,重新种下“混乱”与“情感”的种子。 “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刑天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成为这场瘟疫的‘零号病人’。” “以你的神力为核心,引爆一场席卷整个囚笼的‘生命瘟疫’。去感染土地,去污染河流,去把罗伯斯庇尔那套冰冷的‘程序’,彻底搅成一锅沸腾的热粥!” 玛丽的眼中闪过些许决然的光芒。 她知道,这意味着她必须主动与这股“理性瘟疫”正面抗衡,将自己的神力作为武器和诱饵,这是一场极其凶险的法则之战。稍有不慎,她自己的神格都会被对方同化、格式化。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在罗伯斯庇尔的 Scheme 中,人类的情感、爱、信仰,全都是需要被清除的“缺陷”。 那么,她就要用自己的一切,向整个世界证明—— 这些“缺陷”,恰恰是生命之所以为生命,宇宙之所以灿烂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