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大海与山脉的飞行,不过是凡人眼中的一瞬。
当刑天与玛丽王后的双脚踏上实 putation 的土地时,扑面而来的,是截然不同的气息。没有巴黎的湿润与血腥,也没有欧洲森林的凉爽。这里是——灼热、干燥、永恒。
脚下是厚厚的黄沙,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金色沙丘,在烈日下如同凝固的波涛。空气中弥漫着古老香料、尘封石碑与死亡混合的奇异气味。一条雄浑的大河在不远处的平原上蜿蜒,如同一条深蓝色的巨蟒,滋养着两岸狭长的绿洲。
“神的气息……很古老,也很混乱。”玛丽王后轻蹙眉头,手中的生命罗盘指针剧烈地颤动着,既渴望又警惕,“这片土地上,有过太多神只行走。但现在,他们……似乎都在沉睡。”
“不,不是沉睡。”刑天眯起眼睛,他的神念比罗盘更加敏锐,“是‘喑哑’。就像一壶煮沸的水,被盖子死死压住,水蒸气在下面疯狂冲撞,却发不出些许声音。”
这里的神性,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了。
“跟我来。”刑天没有犹豫,凭借着神力对“戚”之共鸣的感应,朝着一片巨大的废墟走去。那里曾是古埃及闻名遐迩的“死者之城”——底比斯。
如今的底比斯,早已不复往日辉煌。无数神庙倾颓,巨大的石柱斜插在沙地里,法老的雕像被风沙侵蚀得面目全非。整个区域都笼罩在一种死寂的压抑感中。
他们走进一座相对完整的拉神神庙。庙内空无一人,壁画上描绘着太阳船日夜穿行的壮丽景象,但那些本该闪耀着神圣光辉的颜料,此刻却黯淡无光,仿佛生命力被抽干了。
“就是这里。”刑天停在神庙最深处,一座祭坛前。
共鸣感,就在这祭坛的下方。
然而,祭坛上布满了灰尘,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显然已数百年无人踏足。这很不正常。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总有虔诚的教徒会维护神只的圣地。
“有东西……在阻止人们靠近这里。”
玛丽伸出纤手,一缕翠绿色的生命能量拂过灰尘。瞬间,灰尘之下,露出了令人毛骨悚an然的东西——不是污渍,而是一层黑色的、如同霉菌般的“影子”。
这影子蠕动着,试图侵染玛丽的生命能量,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净化。
“是‘暗夜之幕’的延伸。”刑天神色一凛,“尼克斯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早渗透到了这里。她在制造一个‘被遗忘的区域’,让这片神域,从人类和众神的感知中,彻底消失。”
他伸出手指,一缕暗金色神力如利剑般刺入祭坛的中心。神力没有破坏祭坛,而是沿着内部某种刻痕,激活了一个隐藏的机关。
轰隆——
祭坛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通往地下的阶梯。阴冷、带着腐朽气息的风,从地底吹出。
“共鸣的源头,在下面。”
刑天一马当先,玛丽紧随其后。阶梯很长,仿佛通往冥界。墙壁两边的火把在两人靠近时自动点燃,照亮了墙上的壁画。
这些壁画,描绘的不是法老的功绩,也不是神只的故事,而是一场……匪夷所思的“战争”。
无数形态各异的神只,与一群身穿黑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影子”在战斗。那些“影子”似乎无法被杀死,它们的每一次被击溃,都会化作黑雾,然后重新凝聚。
“这……是什么神只的战争?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玛丽惊疑不定。
当他们走到阶梯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间巨大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座黑色的石棺,而那股与“戚”共鸣的力量,正是从石棺中传来。
而在石棺的前方,一个穿着白色亚麻布、留着胡须、手持书吏卷轴的半透明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像是一个古老的灵魂,被束缚在此地数千年。
看到刑天二人,那灵魂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亮起两点磷火。
“外来的神……以及,生命之泉的宠爱者……”他的声音沙哑而古老,带着穿越时空的疲惫,“此地,已被‘遗忘之主’诅咒。你们不该来此。”
“遗忘之主?尼克斯?”刑天开门见山,“我们找一样东西。一把战斧,上面有圣甲虫的标记。”
灵魂书吏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那两点磷火骤然亮起。
“圣甲虫……命运之匙……它果然会在‘终焉之日’回归!”他似乎知道了某种宿命,“你们能唤醒我,说明你们并非‘遗忘’的敌人。我是赫特,亡灵书库的看门人,在此守护着秘密,已经等待了三千年。”
“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刑天示意他继续。
赫特的灵魂指向墙上的壁画,声音充满了悲哀:“三千年前的‘众神黄昏’,并非终结。那只是‘暗夜之幕’的第一次降临。尼克斯,她并非想毁灭世界,她要‘吞噬’世界法则,剥夺众神存在的‘意义’,将一切归于她口中的‘绝对虚无’。”
“她失败了,但她埋下了种子。她蛊惑了部分古神,让他们相信,太阳的光明是刻薄的,死亡的秩序是冷酷的。她许诺一个没有贵贱、没有生灭的‘永恒暗夜’。”
“近千年来,她分化了埃及神系。以拉神为首的太阳神族日渐衰微,而以塞特为首的混乱之神,则成为了她在阴影中的爪牙。”赫特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怨恨,“她制造了眼前的‘盲区’,凡人无法靠近,众神无法感知。她在这里,寻找着可以重写‘阿特’——那个记录万物因果的命运圣殿的钥匙。”
“而你手中的圣甲虫标记,”赫特死死盯着刑天,“就是那把钥匙的‘另一半’!另一半,在‘命运之主’的遗骸旁!”
刑天心中一动,他终于明白了。他的斧“戚”,之所以会产生共鸣,并非因为斧本身,而是因为锻造它时所用的核心材料,与某个古埃及的关键存在,同根同源!
“那把战斧在哪?”刑天追问。
“就在这石棺之中。”赫特指向中央,“但它被‘混沌之咒’封印着。只有当拥有另一半钥匙的人,献上自己的神血,才能解开。”
刑天不再废话,大步走向石棺。他将手掌按在冰冷的棺盖上。
然而,就在他准备注入神血的瞬间——
“吼——!!!”
石室的四壁,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咆哮!那些原本描绘着壁画的花岗岩墙壁,竟然活了过来!四头巨大的、由沙石与阴影构成的狮身人面兽,从墙壁中猛然挣脱,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狮身人面兽不再是庄严肃穆的守护者,它们的身上缠绕着尼克斯的黑色气息,双眼赤红,充满了混乱与暴虐,是塞特的力量与暗夜之幕结合的产物!
“是‘门卫’!它们被污染了!”赫特的灵魂发出惊呼,“快离开这里!它们的力量会吞噬你们的神力!”
但已经晚了。
四头被腐化的神圣守护兽,同时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刑天缓缓退回玛丽身前,他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石棺,又看了一眼咆哮而来的兽群,脸上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笑容。
“很好。”
他低声说道,战斧“戚”的气息仿佛已经与他遥相呼应。
“在拿回我的武器之前,就用你们……来热热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