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太阳光照醒的，我刚刚醒来，就感觉身边有动静，抬头一看，是龙华，正撑着笨重的身子，缓慢又艰难的，想起身，我连忙伸手扶住他：“慢点，你要做什么？”他转过头，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口渴了，想倒杯水。”我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心里一阵自责，昨晚回来得太晚，竟忘了给他准备好水。
“别动，我来。”我连忙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他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微微滚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脸上，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昨晚战斗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心疼。
“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我一边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一边故作随意地问道，心里却有些紧张，生怕他察觉到什么。他摇了摇头，靠回床头，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好多黑影追我，不过醒来就记不清了。你呢？昨晚我感觉身边没人，你是不是又去忙工作了？”
我心中一凛，知道他指的“工作”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借口。我勉强笑了笑，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嗯，临时有点急事，处理完就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而干燥，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还好，就是腰有点酸，可能是躺久了。”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安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我强作镇定地反问道：“怎么这么问？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伪装：“我昨晚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你在说梦话，提到了‘toxIc’、‘战斗’什么的……还有你身上，好像有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你洗得很干净，但我现在还是闻到了。”
我浑身一僵，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感。看来是瞒不住了。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对他隐瞒。“龙华，对不起，我确实有事瞒着你。”我握住他的手，眼神诚恳地看着他，“其实，我一直在和一些危险的东西战斗，那些东西叫做toxIc，它们是……”
我把toxIc的存在、我们之前的遭遇以及昨晚的战斗简略地告诉了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让他太过担心。听完我的话，龙华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所以……你一直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我不想让你担心，这是‘秘密’，上司有‘封口令’，也不让我们告诉普通人……”我低声解释道。龙华猛地抽回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扶着肚子，慢慢站起身，在空间里踱了两步，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闷雷般炸响。我看见他脖颈处青筋突突跳动，玻璃窗映出他紧抿的唇线——那是他极力压抑情绪时的惯有姿态。
“秘密？封口令？”他突然转身，台灯的光晕在他瞳孔里碎成星火，“所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需要被隔绝在安全区的‘普通人’？”，他逼近一步，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那道我曾以为是车祸留下的浅疤。此刻才惊觉，那疤痕的形状竟与一些触手样的toxIc吸盘痕迹如此相似。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扶着后腰，慢慢的坐下，又忽然扯松领带，扯出衬衫内袋里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七个背着枪械，穿着特殊军装的男子，他说：“你以为三年前toxIc入侵事件--v市生物实验室那场‘意外火灾’，真的只是意外吗？”
照片边缘已然卷起毛边，那七名男子胸前的徽章，在泛黄的相纸上依然清晰可辨，正是特殊作战部队的鹰形标识，与我胸前的一模一样。我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照片中那片焦黑的背景——那分明是V市生物实验室的标志性穹顶。而照片中那个笑得格外开心的男人，竟然是龙华。我脱口而出：“你……你为什么会……”。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里自己年轻的面庞，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变得比刚才更加沙哑：“那并非火灾，而是toxIc的活体实验样本泄露所致。我们小队接到的命令是‘清理现场，控制扩散’，说白了，就是去赴死。”台灯的光线洒在他锁骨上的疤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在阴影中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这道疤，是被toxIc的幼体吸盘撕扯所致。当时它的触须已经紧紧缠住我的脖子，若非一位老队员及时替我挡下那一击……”他突然止住话头，指节再次用力，照片边缘随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我感觉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三年前v市生物实验室的“意外”是我入职特殊作战部队后接触的第一个绝密档案，卷宗里写着“无人员伤亡，泄露样本已销毁”。可龙华衬衫下若隐若现的旧伤，照片里焦黑的穹顶，还有他胸前与我一模一样的，鹰形徽章——这些碎片像锋利的冰棱，狠狠扎进我被“封口令”筑起的认知壁垒。
“所以你……”我艰难地吞咽口水，视线不受控制地看着那个伤疤问：“你也是……特殊组织的一员？为什么关于那件事，我看到的档案，说的是‘无人伤亡’？”
龙华将照片按在桌面上，指腹沿着相框边缘深深掐入木纹：“‘无人伤亡’是给后辈看的漂亮话。那天冲进实验室核心区的七个人，最后只有三个活着出来。”他忽然按住后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我这才注意到他扶着腰侧的动作始终没松开。
他轻轻揉了揉后腰轻轻叹了口气说：“活下来的三个人，有一个就是我，只不过，我因为伤势的原因，在医院里躺了一年，才醒来，对外宣称，我在国外，进行封闭学习，进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后，有一年，你怎么都联系不到我吗？只是收到我的信，那是我在出那次任务前写的几百封遗书，拜托我的上级，按时寄给你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现在也进入了特殊组织，你什么时候，进去的？不行，帮我揉揉，身子重，腰疼的厉害。”
我连忙上前扶住他，掌心覆上他冰凉的后腰，轻轻揉按。他的肌肉绷得像块冷铁，还在一阵阵收紧。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爬上他颤抖的睫毛，我忽然看着他现在温润成熟的样子——三年前他分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去年冬天。”我的声音闷在他颈窝，我说：“我们一起去国外谈项目的时候，在法国，参加宴会时，我单方面和你吵架，跑出宴会的时候，碰到了‘星探’，然后，经过训练选拔，考核，加入了组织，那你现在还在里面吗？三年前，还有什么事吗？档案为什么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