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成功炼制出“破神锥”并借此突破至金丹圆满的消息,如同又一剂强心针,让经历了大战的混沌道宗上下士气更加高昂。工造司的弟子们更是与有荣焉,干劲十足,开始尝试按照岩总结的新思路,小批量改进现有的法器锻造。
然而,就在宗门上下都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时,一场无声的仪式,正在混沌堡垒一间偏厅内进行。
张炁坐于上首,下方,以影踪族长影蚀为首,整整五十名影踪部落最核心的成员,如同最忠诚的阴影,无声地跪伏在地。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散发出来,却自然而然地与厅内的光线融为一体,仿佛他们本就是这环境的一部分。
影蚀缓缓抬起头,他那张常年笼罩在阴影中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决绝。他双手捧着一个非木非玉、通体漆黑、表面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盒子,高高举过头顶。
“宗主。”影蚀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自影踪部归附以来,承蒙宗主不弃,传授暗影真法,使我族传承得以延续,更见前路光明。此恩,如同再造。”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黑盒又举高了几分:“我影踪部,僻居阴影峡谷,资源匮乏,无长物以献。唯有两件世代守护之物,或对宗主大道略有裨益,今日,我影踪部愿以此二物,及我全族上下五百七十三口人之忠诚,正式请求,举族并入混沌道宗,永世追随,绝无二心!”
话音落下,他身后五十名影踪核心成员,同时以头触地,齐声低喝:“愿举族并入道宗,永世追随宗主!”
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暗流,在偏厅内回荡。
张炁目光落在那漆黑的盒子上,神色平静。他早已通过神念感知到,这盒子以及影踪部落的决意。他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影蚀托起。
“呈上来。”
影蚀恭敬地将黑盒送到张炁面前的案几上,然后退后几步,再次垂首肃立。
张炁打开盒盖。刹那间,偏厅内的光线仿佛骤然暗淡了几分,盒子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珠光宝气,而是静静地躺着两件物品。
左边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内部仿佛有液态阴影在缓缓流淌的奇异晶体。它没有任何能量外泄,但只是看着它,就让人感觉自己的影子似乎都要被其吸摄进去,神魂都传来一丝微弱的凝滞感。
“此乃我族圣物,‘暗影晶’。”影蚀适时解释道,“据先祖流传,此晶乃天地间至暗之力凝结而成,蕴含阴影本源。佩戴于身,可助隐匿,滋养暗系神魂。若以此为核心炼制法宝,或能掌控阴影,妙用无穷。”
张炁微微颔首,这暗影晶确实不凡,其中蕴含的阴影法则碎片,对他完善混沌道域,演化暗系变化,有着不小的参考价值。
他的目光又投向右边。那是一张不知由何种兽皮鞣制而成的、颜色泛黄、边缘有些残破的古老皮卷。皮卷上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书写的文字,记录着某种功法的内容,但明显后半部分缺失了,结尾处显得十分突兀。
“这是……”张炁拿起皮卷,神识沉入。
“此乃我族世代传承的根本功法,《暗影化神篇》……的残卷。”影蚀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此功法据说直指化神大道,但不知从哪一代起,后半部最重要的‘凝练虚神’部分便已遗失。我族历代先辈,最多也只能凭借前篇修炼至金丹圆满,无一人能窥得化神之门径……这也是我族日渐衰微,不得不依附他人的根本原因。”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传承断绝的悲凉与不甘。
张炁快速浏览着皮卷上的内容。这《暗影化神篇》的前篇,确实精妙无比,对阴影之力的运用和理解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远超影蚀之前修炼的功法。但正如他所说,最关键的核心部分缺失了,就像是一柄没有剑尖的神兵,空有架势,却无致命一击。
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影踪部落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张炁。献上圣物和残破的根本功法,请求举族并入,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部落传承得以延续甚至光大;赌输了,可能连最后的自主性都会失去。
张炁放下皮卷,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那些带着期盼与决绝的面孔。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暗影晶,我收下了。此物于我,确有用处。”
影蚀等人心中稍定。
但张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浑身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于这《暗影化神篇》……”张炁拿起那残破的皮卷,指尖一缕混沌真元流转,轻轻拂过其上的文字,“大道三千,皆可归一。暗影,亦是混沌一面。”
在影蚀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张炁双眸之中仿佛有混沌星河流转,他似乎在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推演、补全着那缺失的功法!
仅仅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张炁收回手指,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新的、质地更好的兽皮,以神念为笔,混沌真元为墨,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
一个个全新的、更加玄奥深邃的符文和行功路线,如同行云流水般出现在兽皮之上,与那残卷的前篇完美衔接,构成了一部完整的、直指化神大道的功法!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张炁将新旧两张皮卷一起,递还给目瞪口呆的影蚀。
“拿去吧。此乃完整的《混沌暗影化神诀》,不仅补全了缺失,更融入了混沌真意,使之不再局限于纯粹的阴影,威力更胜往昔,前路亦更加广阔。今后,便以此作为你影踪一脉新的根本法。”
影蚀双手颤抖地接过那轻飘飘却又重若山岳的两张皮卷,神识略微一扫,便感觉到那后半部分功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明了前行的方向,其精妙深奥之处,远超他想象!困扰了部落无数代人的难题,竟然……竟然就这么被宗主随手补全了?!
“噗通!”
影蚀再次重重跪倒在地,这一次,他不再是出于礼节或请求,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臣服!他身后所有影踪族人,也齐刷刷再次跪倒。
“宗主……宗主大恩!影踪部……影踪部……”影蚀声音哽咽,激动得语无伦次,“自今日起,世间再无影踪部落!唯有混沌道宗暗影堂!我等愿为宗主手中之暗刃,扫平一切障碍,至死方休!”
“愿为宗主手中暗刃,至死方休!”五十道压抑着激动与狂热的声音,如同誓言,烙印在偏厅的空气中。
张炁微微颔首:“起来吧。即日起,影踪部改为暗影堂,你为堂主。驻地仍设于阴影峡谷,负责联盟情报、暗杀、侦察等事宜。功法好生修炼,莫要辜负。”
“是!属下遵命!”影蚀重重叩首,这才带着依旧激动不已的族人们,恭敬地退出了偏厅。
看着他们消失在阴影中的背影,张炁知道,从这一刻起,混沌道宗才真正意义上,完全掌控了这支隐匿于黑暗中的强大力量。而完整的《混沌暗影化神诀》,也将为道宗未来,增添至少一名化神期的暗影强者。
他拿起案几上那块暗影晶,感受着其中内敛的至暗之力,眼神幽深。
暗影堂的归心,意味着联盟内部的最后一块拼图,彻底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