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那道绿光裹挟着周粥的身体,如同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速度快到了极致。
纪长老只瞥见那抹绿光一闪而逝,连其轨迹都未能捕捉,更别说追上去一探究竟。
他悬浮在海面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原本以为周粥已经必死无疑,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出现这样的变数。
纪长老的灵觉全面展开,覆盖了方圆百里的海面,却再也感知不到周粥的任何气息,仿佛那道绿光将他彻底从这片海域抹去了一般。
“该死!”纪长老怒骂一声,心中满是不甘。
那道绿光的速度实在太快,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无奈之下,纪长老只能作罢。
他看着茫茫无际的东海,眼神冰冷,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悻悻地朝着天龙岛的方向飞去。
他只能回去复命,将周粥被神秘绿光带走的事情禀报给岛主。
至于周粥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与此同时,黑风城。
黑风城城主府深处,一间静谧的偏殿内,周粥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脱出来,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梁顶,雕刻着繁复的龙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这里是……哪里?”
周粥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想动一下,却发现浑身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哪怕是微微转动眼珠,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青石板地板上,身下的石板已经被鲜血浸染,形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渍。
身上的伤口依旧在不断流血,纪长老留下的剑伤、尸傀造成的撕裂伤,狰狞地分布在四肢百骸,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轻响。
灵海之中,一片死寂,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彻底枯竭了。
灵脉更是断得一干二净,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
他现在就像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死?”周粥心中满是茫然,随即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不远处。
一口黝黑的黑锅静静地躺在地板上,锅身黯淡无光,原本上面流转的古朴符文也失去了光泽,显得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看到黑锅的瞬间,周粥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明白了。
是黑锅救了他。
在他坠入东海,濒临死亡的瞬间,是黑锅爆发了最后的力量,化作那道幽蓝色的绿光,将他从纪长老的眼皮底下带走,一路送到了这里。
黑锅一直陪伴着他,从清虚观到万魔岛,从万魔岛到暴食魔门。
可这一次,为了救他,黑锅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灵性,变成了一口普通的铁锅。
“黑锅……”周粥轻声呼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回应。
他又试着用灵觉沟通,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黑锅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再也听不到那委屈巴巴的抱怨,听不到那欢快的笑声,也听不到那关切的提醒。
周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知道,黑锅是为了救他,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谢谢你……”周粥喃喃自语,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地板的血渍中,晕开一小片湿痕。
悲伤过后,强烈的求生欲再次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不能死,他还要修复黑锅,还要救出凌夜,还要向天龙岛、三圣岛、阴罗岛复仇!
他想起那片灵液之海。
他的目光锁定了殿外不远处的一个方向,那里隐约能感受到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灵力波动,他记得,那里就是灵液之海的位置。
可那口井离他所在的位置,还有不短的距离,约莫有数十丈。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走路,就连起身都做不到。
周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绝望和疼痛。
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爬过去!
他缓缓地挪动身体,从平躺的姿势,一点点转为俯卧。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浑身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撑住……一定要撑住……”周粥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指甲深深抠进青石板的缝隙中,借着这股力量,一点点向前爬行。
他的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摩擦,伤口与石板接触,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每爬动一寸,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冷汗混合着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也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偏殿的青石板地板冰冷坚硬,上面的纹路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口子。
可周粥顾不上这些,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口藏着灵液之海的古井。
他的速度很慢,如同一只受伤的蜗牛,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爬了不过数丈,他就已经气喘吁吁,心脏狂跳不止,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休息……休息一下……”周粥趴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的伤口因为剧烈呼吸而阵阵刺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若是不能尽快到达灵液之海,恐怕就算到了井口,也会无力坠落而死。
他侧过头,看向身后的黑锅。
黑锅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黯淡无光。
“老伙计,再等等我……”周粥轻声说道,“等我找到灵液之海,修复了伤势,一定想办法让你恢复过来。”
他再次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继续向前爬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外的天色从明亮渐渐变得昏暗。
周粥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知道身下的血痕越来越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痛,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他爬过了门槛,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周粥躲过了几次巡查,继续艰难地爬行。
他的手掌已经磨破,指甲断裂,鲜血淋漓,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手印。
膝盖也被磨得血肉模糊,每一次接触地面,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的嘴唇干裂,喉咙干涩得冒烟,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倒,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