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嘴那缕紫烟缓缓升起，在夜风里扭了两下，像条刚睡醒的小蛇。楚玄霄手指一压，盖上了茶壶。
他没动。
也没说话。
只是把茶壶往石桌中央轻轻一推，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招呼邻居吃早饭。
可就在这一刻，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地面微微震动。三支队伍从不同方向走来，衣袍带风，气势逼人。昆仑派走在最前，长老须发皆张，手中拄着一柄刻满符文的青铜杖。他身后近百弟子列阵而行，剑光映着未落的夕阳，寒气扑面。
“楚玄霄！”昆仑长老站定，声音如雷，“交出混沌青莲！此物乃天地至宝，岂容你一人私藏！”
话音未落，崂山派长老也踏出一步，冷声道：“你不过一介散修，无门无派，凭什么掌控秘境核心？今日若不交出青莲，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两人目光如刀，直指茶摊主位。
但他们忘了。
这里不是秘境深处。
也不是荒山野岭。
这是楚玄霄的茶摊。
是三十多个散修刚刚立下规矩的地方。
所以当昆仑长老话音落下时，三十多道身影几乎同时向前一步，齐刷刷挡在了茶摊之前。他们穿着旧衣，背着药篓，有人手上还缠着绷带，有人脚上沾着泥。可此刻，没人后退。
“敢动楚前辈，先过我们这一关！”
一声吼出，众人齐声应和。
“先过我们这一关！”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铁板砸在地上，震得空气都凝住了。
昆仑长老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这群被大宗门踩在脚下的散修，竟敢集体反抗。
更没想到，他们护的不是什么宗门大义，只是一个摆茶摊的年轻人。
崂山派长老眯起眼，扫视一圈，忽然冷笑：“一群废物抱团取暖，也配叫联盟？你们知道拦我们的后果吗？”
“知道。”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开口，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被打死。”
旁边有人接话：“被废修为。”
“赶出城。”
“永世不得进灵市。”
但他们都没松手。
反而站得更稳。
楚玄霄坐在主位上，听着这些话，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然后他动了。
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动作慢得像是在等人拍照。
“诸位远来是客。”他说，“可要尝尝‘定心茶’？”
茶香随风飘出。
很淡。
刚开始没人注意。
可几秒后，异变突生。
“咔。”
一声轻响。
昆仑派一名弟子手中的长剑，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
紧接着——
“咔咔咔咔咔！”
上百道碎裂声接连响起，如同冰面崩塌。三大宗门近百名弟子，手中兵刃在同一瞬间全部断裂，化作铁屑洒落一地！
剑柄还在手里，剑身已成粉末。
有人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脸都白了。
“我的……本命剑？”
“法器共鸣都没触发，怎么就碎了？”
“这不可能！我这可是用千年寒铁炼的！”
昆仑长老猛地后退三步，盯着自己那柄只剩半截的佩剑，嘴唇颤抖：“这……这是‘碎兵茶’？！”
他猛然抬头，看向楚玄霄：“你竟掌握器物克星之术？！”
“碎兵茶？”楚玄霄吹了口气，茶面上泛起一圈涟漪，“名字太难听。我只是泡了杯茶而已。”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热气从唇边溢出，映着他那双金瞳，平静得不像话。
崂山派长老环顾四周，所有弟子都失了兵器，有的呆立原地，有的下意识后退。他脸色铁青，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知道。
这不是普通的茶。
这是能毁掉一切法宝的毒药。
只要一口呼吸，就能让千年炼器毁于一旦。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杀人的手段。
而是连武器都不让你拿。
楚玄霄放下茶杯，轻轻敲了下壶身。
叮。
一声脆响。
桌上水渍微微晃动。
但没人敢动。
逍遥联盟的人站在前面，挺着胸膛，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尊严。
有个年轻散修原本总低着头，怕被人瞧不起。现在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忽然笑了。
“你们刚才说谁是废物？”
这话一出，旁边人也跟着笑起来。
“就是，现在谁没兵器了？”
“哎哟，你们要不要借我的菜刀使使？”
哄笑声中，三大宗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昆仑长老咬牙：“你这是以邪术惑众！破坏正道秩序！”
“邪术？”楚玄霄反问，“我请他们喝茶，他们自己闻了香，兵器就碎了。这也能怪我？”
“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
“我又没逼他们喝。”楚玄霄耸肩，“站这么近，还不捂鼻子，怪谁？”
全场一静。
有人差点笑出声。
崂山派长老怒极：“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需要你们理解。”楚玄霄说，“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一件事——”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目光扫过三大宗门。
“这个茶摊。”
“我说了算。”
说完，他转身坐回椅子，又倒了一杯茶。
热气升腾。
茶香再次弥漫。
三大宗门弟子本能地捂住剑柄。
可他们的剑，早就没了。
昆仑长老死死盯着楚玄霄，声音发颤：“你到底是谁？三百年前那个封印魔渊的仙尊……是不是你？”
楚玄霄没回答。
只是轻轻吹了口气。
茶烟袅袅上升，在空中划出两个字的形状。
逍。
遥。
只存在了一瞬，随即消散。
但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种感觉，就像这两个字刻进了空气里，再也抹不掉。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群体碎兵属性激活】
【信仰之力+3800】
【逍遥联盟凝聚力提升至临界点】
楚玄霄端起茶杯，饮尽最后一口。
他放下杯子，将空杯轻轻放回桌面。
“茶已备好。”他说，“谁还想喝？”
全场寂静。
逍遥联盟众人握紧手中武器，眼神坚定。
昆仑长老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开口。
崂山派长老后退半步，抬手示意弟子戒备。
楚玄霄靠在椅背上，卷起的袖口露出小麦色手臂，手指搭在茶壶边缘。
壶嘴又冒出一缕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