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线在前方三步处分成两股,一左一右。楚玄霄站在分岔前没有动。茶壶挂在腰上,壶身轻微震了一下,像是提醒他什么。
他左手贴地,掌心感受到地下有五道阴寒的灵流正在靠近。位置正好是前方岩层最薄的地方。他刚想开口让队伍后退,就听见“咔”的一声。
沐清歌脚下的石板裂开了。
她正蹲着调试设备,镜头对准洞壁符文,耳机里还在听弹幕刷屏。下一秒地面爆开,黑影冲天而起。她猛地抬头,五具通体漆黑的傀儡已经跃出地面,眼窝燃着绿火,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操控。
第一具傀儡抬手就是一掌,带起腥风。
楚玄霄袖子一甩,茶杯飞出。杯子没碎,里面的茶水在空中化成银链,唰地缠住那具傀儡的手腕,硬生生把它拽回地面。轰的一声砸进石缝,动弹不得。
第二具紧随其后扑来,银链顺势一绕,又把它锁住。两具傀儡在地上挣扎,金属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
剩下三具已经冲进队伍中央。
李四拔刀就砍,刀刃劈在傀儡肩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傀儡反手一推,他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下来瘫在地上。
昆仑派弟子结阵,三人站位成三角,灵力连成一线。可还没等法诀念完,一具傀儡直接撞进阵中,三人瞬间被冲散,灵气紊乱。
楚玄霄站着没动。他盯着傀儡的关节连接处,那里有一圈暗红色的纹路,像是用血画上去的。茶渍顺着银链慢慢爬到傀儡身上,碰到那圈纹路时突然冒起青烟。
傀儡动作一顿。
他明白了。这些傀儡靠的是某种血咒控制,灵枢在颈后交汇。只要破坏连接点,它们就会失灵。
他指尖一勾,银链收紧,茶水渗入关节。嗤的一声,傀儡脖子上的红纹开始腐蚀,绿火剧烈晃动,像是随时会灭。
另外三具察觉到异常,齐齐转身朝楚玄霄扑来。
就在这时,岩壁一阵扭曲。血雾从裂缝中涌出,凝聚成一个人形。白衣胜雪,面容俊雅,唇角挂着笑,正是血魔老祖的幻影。
他站在墙上,像一幅画活了过来。
“楚玄霄。”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悲悯,“这‘血傀咒’可还熟悉?”
楚玄霄没理他。他把茶杯收回,慢悠悠拧紧壶盖。动作很轻,像是在做一件日常小事。
沐清歌往后退了几步,背靠岩壁,手还在抖,但镜头一直稳稳对着前方。她按下直播开启键,屏幕瞬间跳出弹幕:
“卧槽刚才那是人吗!”
“玄霄哥哥快跑啊!”
“这傀儡怎么跟真的一样!”
“血魔老祖?通缉榜第一那个?!”
她咬了下嘴唇,对着镜头说:“家人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不是宝物出土,是魔头送人头!”
弹幕炸了。
楚玄霄这才抬头,看向岩壁上的幻影。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一闪即逝。
系统提示在他识海响起:
【检测到高阶魔修精神投影】
【触发被动警报:魔修入侵】
【开启支线任务:生死时速(时限:三炷香)】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叩了下茶壶。
壶身震动,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不是灵气,也不是音波,而是一种更隐晦的东西。像是某种共鸣。
五具傀儡眼中的绿火同时摇曳起来,动作明显变慢。尤其是被茶水腐蚀的那两具,魂火几乎要熄灭。
血魔老祖的幻影微微眯眼:“你做了什么?”
楚玄霄终于开口:“你不该用这一招。”
“哦?”幻影笑了,“为何?”
“因为,”他手指敲了敲壶身,“你唤醒的是死物,而我,连活人都能渡化。”
话音落下的瞬间,壶底传来轻微嗡鸣。这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这是信仰返馈。
之前冰蛟王臣服,阿斑归心,张三女儿病愈,秦无涯天天来蹭茶……这些人对他产生的依赖和信任,全都被系统万倍放大,转化成一种特殊的精神场域。
现在,这种力量被释放出来。
傀儡是靠魂火驱动的,而魂火本质上是执念与控制的结合体。当一股更强的“信奉之力”压过来时,它们的控制系统出现了短暂混乱。
三具未被腐蚀的傀儡脚步踉跄,动作不再同步。其中一具甚至停在原地,左右手互相抓挠,像是内部程序出了错。
血魔老祖的幻影脸色微变。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嘴角反而扬起:“有意思。难怪阴阳镜会选择你。不过……”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血痕,“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破我的局?”
楚玄霄看着他,语气平淡:“你不是来打架的。”
“哦?”
“你是来试探的。”楚玄霄说,“一缕幻影,五具金丹傀儡,就想拿下我?不现实。你真正想知道的,是我有没有看穿你的本体藏在哪。”
血魔老祖没否认。他只是笑了笑:“那你呢?看穿了吗?”
楚玄霄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眼茶壶。
壶底有一圈细密的裂纹,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刚才那一震,让裂纹扩了一点。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返还太强,力量反噬已经开始影响身边物品。茶壶撑不了多久。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经锁定了地下那五道阴寒灵流的源头。它们不是从一个地方来的,而是分布在不同方位,呈五角阵型。
有人在用远程控傀。
而且,这个人不在附近。
血魔老祖的本体,根本没来。
他在用傀儡当眼睛,观察楚玄霄的实力边界。
楚玄霄抬头,直视幻影双眼:“你可以走了。”
“就这么放我走?”血魔老祖轻笑,“你不追?”
“追不上。”楚玄霄说,“你现在是一缕神识投影,杀了也没用。我要找的是你的肉身。它不在这里。”
幻影沉默了一瞬。
然后笑了:“聪明。但你错了。它……就在你脚下。”
楚玄霄眼神一凝。
地面忽然震动。
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正下方。
五具傀儡同时抬头,绿火暴涨。它们挣脱了银链的束缚,关节处的红纹重新亮起,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能量。
沐清歌大喊:“小心地下!”
话音未落,她脚边的石板炸开。一只漆黑的手从地底伸出,直抓她的脚踝。
楚玄霄一步跨到她面前,茶壶一倾。
最后一口茶水泼出,在空中化作一张半透明的网,罩向那只手。
水网落下,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发出剧烈的滋啦声。那只手迅速焦黑,缩回地底。
轰隆!
整个洞窟都在晃。岩壁裂开多道缝隙,灰尘簌簌落下。
五具傀儡齐步向前,围成一圈,将楚玄霄和沐清歌困在中间。它们的动作不再僵硬,反而透出几分诡异的协调,像是背后有同一个意识在操控。
岩壁上的幻影缓缓抬手,掌心向下,做出一个按压的动作。
楚玄霄立刻感知到,地底那五道灵流正在汇聚。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连接。
它们要合为一体。
他抓住沐清歌的手臂:“退后。”
她没问为什么,直接往后跳开两步。
楚玄霄站在原地,茶壶空了,壶底裂纹更明显。他握紧壶身,准备迎接下一波冲击。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一闪。
弹幕疯狂刷新:
“地下有东西!”
“玄霄哥哥快看脚下!”
“那个裂纹在动!!”
楚玄霄低头。
他脚下的地面,那条原本不起眼的裂缝,正缓缓张开。像是有一张嘴,要从地底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