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巷口的树影还压着地砖缝。
楚玄霄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站在擂台中央，腰间的粗陶茶壶晃了一下。昨夜那道扫来的灵识没有再出现，但他知道对方在看。不止一个人，是好几双眼睛盯着他，藏在人群里，躲在镜头后，甚至混在玄天宗监场弟子中。
九根盘龙柱冲天而起，金漆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符纹，像是干涸的血迹。柱子围成圆形高台，地面刻着复杂的阵图，边缘泛着微光。这擂台不是临时搭的，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来。
李四提着重剑走上台时，脚步很重。
三百斤的玄铁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他穿着玄天宗内门弟子的青袍，胸口绣着三道金线，代表金丹初期修为。他抬头看向楚玄霄，眼神带着不屑。
“你就是那个摆茶摊的？”
楚玄霄没说话。
他只是把茶壶从左边移到右边，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的旧伤疤。风吹过他的碎发，金瞳一闪即逝。
观众席上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天天泡茶的大哥吗？”
“卧槽真是他！前两天直播里飞金叶子的就是他吧？”
“他怎么会上擂台？跟李四打？别闹了，李四一剑能劈断钢筋！”
弹幕开始滚动，星网信号自动接入现场无人机。画面刚切进来就卡了一下，屏幕边缘闪出金色波纹，几秒后恢复正常。
李四冷笑一声：“既然不说话，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接挑战。”
话音落下，他猛地踏步，地面震了一下。重剑抡起，带出呼啸风声，直劈楚玄霄头顶。这一击用了七成力，想直接把他逼下台。
风掀起了前排观众的衣服。
可楚玄霄动了。
他脚下一点，整个人跃起半空，右脚踩在自己刚才放下的茶杯上。瓷杯稳稳立着，没碎，也没倒。借着这点高度，他腾身而起，身形轻飘飘的，像被风吹上去的。
李四一剑落空，收势不及，剑尖砸在擂台上，火星四溅。
还没等他抬头，楚玄霄已经抬手。
茶壶倾斜。
一汪清水从中流出，却没落地。水在空中停住，迅速拉长，化作一条流动的河，横贯半空。阳光照下来，水面反光，映得整个擂台都亮了一圈。
“我靠！水怎么浮在天上？”
“这什么术法？没见过啊！”
“快录！快录！这要是发抖音能爆！”
李四瞪大眼，握剑的手紧了紧。他不信邪，再次挥剑冲上，这次是横斩，剑光如匹练，直取楚玄霄腰部。
楚玄霄轻轻一跃。
足尖点在悬浮的茶水上。
水波荡开，却没有破裂。他的脚像踩在实地一样，沿着水流走出第一步。第二步时，他忽然变向，走了一个“之”字形路线，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
李四的剑再次落空。
而且这次更糟。
他感觉自己像是追着幻影在打，每一剑都差那么一点点。重剑挥得太快，带得他自己都有点站不稳。
第三步，楚玄霄的身形更快了。
他在茶水上连续点踏，每一步都留下一圈涟漪，但人已经到了李四头顶上方。观众只看到一道影子掠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铛”的一声巨响。
李四的重剑脱手飞出，旋转着插进擂台边缘的石缝里，剑身嗡嗡直颤，久久不停。
全场安静。
连弹幕都停了几秒。
然后炸了。
“牛逼！！！”
“这是人？这是仙吧！”
“那步法是什么？能不能学？我想报班！”
“玄霄哥哥收我当徒弟！我现在就辞职！”
李四站在原地，双手空着，脸色发白。他想动，却发现双腿有点发软。不是受伤，而是心神被震住了。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拼尽全力攻击，对方却像跳舞一样躲开了。
楚玄霄落在擂台另一端。
茶水缓缓落下，重新回到壶中，一滴未洒。他把茶壶挂回腰间，拍了拍袖子，好像刚才只是做了件小事。
没人敢上台。
原本还有几个修士摩拳擦掌，现在全坐下了。他们看得出来，李四不是被力量压制，而是被彻底碾压。那种步法，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
秦无涯坐在监场席第一排，手里紫葫芦都没拿出来。他看着楚玄霄，眼神复杂。他知道这人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更关键的是——他服下的那颗青色丹药，此刻正在识海里微微发烫。
那个标记亮了。
不是很强，但确实有反应。
说明有人在用禁术窥探擂台情况，而且目标就是楚玄霄。他们还在监视，没有撤退。
张三坐在观众席后排，紧紧抱着保温杯。里面泡着楚玄霄给的茶叶，颜色比平时深一点。他不懂修仙，但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周围人都在喊，他却一句话没说。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动，也不能乱问。
楚玄霄站在擂台中央，目光扫过人群。
他知道他们在看。
他也知道，只要他还在台上，这场戏就不会结束。对方不会放弃监视，也不会停止试探。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让他们看，一直看到系统反馈堆满为止。
【系统提示】
【检测到群体观摩】
【人数：1327】
【有效认知冲击：98.6%】
【返还路径激活】
【获得《醉仙步·残篇》法则理解 x 】
【修为提升：金丹巅峰 → 元婴初期】
体内灵力翻涌了一下，又被他压了下去。
元婴成型的瞬间，擂台地面轻微震动。九根盘龙柱上的符纹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但细心的人发现，柱子底部裂开了几道细纹，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力。
“你们看到了吗？柱子裂了！”
“不是地震吧？我手机没提示啊。”
“不是地震，是刚才那人走路的时候，地面就在震！”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玄天宗要请他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
直播平台热度飙升，“玄霄”两个字冲上热搜第一。有营销号开始剪辑“踩杯起飞”“泼水成河”“踏空三步破金丹”的片段，配上夸张标题：“都市隐仙现身！凡人茶摊主竟是千年不出的绝世天才！”
楚玄霄没理会这些。
他只是抬起手，又倒了一杯茶。
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的脸。
下一秒，他忽然抬头。
目光精准锁定观众席第三排左侧的一个男子。那人戴着帽子，低着头，手里拿着记录符纸，正快速书写什么。
楚玄霄看了他一眼。
那人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团。
全场安静了一瞬。
然后楚玄霄收回视线，低头喝茶。
茶刚入口，他忽然停下。
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杯沿。
一下。
两下。
三下。
擂台边缘，那把插入石缝的重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剑身嗡鸣，越来越响，最后“砰”的一声，整把剑炸成碎片，金属残片四散飞出，钉入周围的柱子和地面。
李四吓得后退两步。
其他人也都愣住。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楚玄霄知道。
刚才那三下敲杯，是他通过地脉传音，通知秦无涯——**饵已咬钩，可以收网**。
他放下茶杯，站在原地不动。
风吹过他的衣角。
茶壶挂在腰间，壶嘴朝前。
观众还在发呆，弹幕还在刷屏，有人开始猜测他是不是古籍里记载的“醉仙传人”。
楚玄霄没解释。
他只是轻轻活动了下肩膀。
下一刻，他右脚抬起，再次踩上那只没倒的茶杯。
杯底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渗出一圈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