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站在原地，茶杯还握在手里。
袖口的黑气已经吸干净了。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指尖在杯壁轻轻一滑。这一下很轻，像是随手拂去一点灰尘。
系统在他脑子里响了。
【检测到《噬魂诀》高阶魔气，来源标记：血魔老祖本源烙印】
【触发等价返还不变式】
【转化中……百倍返还启动】
【生成“道韵剑意”逆向反馈】
字一条条弹出来，又迅速消失。
楚玄霄闭上眼。
下一秒，千里之外的山腹深处，一声闷响炸开。
血魔老祖盘坐在黑色莲花上，突然身体一震。
他胸口像被铁锤砸中，整个人向前一倾，一口血喷在面前石壁。血迹刚沾上去，就被一道无形力量划开，在墙上留下一个完整的“道”字。
他猛地抬头，双眼充血。
丹田处传来撕裂感，像是有把剑在里面搅动。他的《噬魂诀》功法自行运转，试图稳住经脉，可每转一圈，痛感就翻倍一次。
“怎么回事？”
他抬手想掐咒，手指刚动，右臂经络“啪”地断了一截。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洞府四壁插着的人骨开始震动，地面干涸的血痂一块块剥落。那些靠吞噬神魂生长的噬魂花，叶片瞬间发黑，整片花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死。
他低头看自己胸口。
法袍裂开一道口子，皮肤下浮现出一道金色痕迹，形状正是那个“道”字。它在跳动，和楚玄霄识海中的斩道剑胚产生共鸣。
“因果反噬？”
他咬牙，想切断与傀儡之间的联系。
但晚了。
那五具傀儡注入的本命魔气，早已顺着系统设定的规则链倒灌回来。不是简单的能量反弹，而是带着“道”的意志，直接钉进了他的命门。
他又咳出一口血。
这一次，血里带着碎肉。
“好一个万倍返还……”
他撑着地面，声音发抖，“不是灵力回流，是规则碾压。”
他终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派人去偷袭，结果派出的每一丝魔气都成了导线，把楚玄霄的剑意引到了自己体内。打出去的是刀，收回来的是剑。
而且是百倍强度的剑。
他盯着墙上那个“道”字，眼神第一次有了动摇。
这不是战斗。
这是审判。
他修炼《噬魂诀》三百年，靠的就是掠夺他人神魂壮大自己。可现在，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把他送出去的东西加倍还了回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苦笑，“不……这已经超出返术范畴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布阵隔绝气息。
可就在他抬脚时，胸口剑痕猛然一缩。
轰！
一股劲风从他体内爆发，将周围怨灵全部吹散。石壁上的血字开始渗光，金色纹路顺着岩层蔓延，整座洞府都在震荡。
他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出手。”
“我只要碰他一下，就会被规则反杀。”
他喘着气，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恐怖之处。
楚玄霄站在茶摊，连姿势都没变过。
一杯茶，一件旧衬衫，一条卷到手肘的袖子。
看起来和普通摊主没什么两样。
可就是这个人，用一个系统，把他三百年的修行成果当成了养料。
他低头看着枯死的花田，忽然笑了。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伸手抓起一把灰烬。那是他最得意的噬魂花，能吸化金丹修士的神魂。现在只剩一把焦土。
“你不露面，不说话，不动手。”
“就站那儿，让我自己把自己搞死？”
他把灰烬撒在地上，慢慢直起腰。
“行。”
“咱们走着瞧。”
茶摊这边，楚玄霄睁开眼。
他感觉到系统完成了一次结算。识海里多了点东西，是一段关于“道韵压制”的理解。这种知识没法教，只能通过实战反馈获得。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袖口微动，一缕金光闪了一下就没了。
沐清歌还在拍。
镜头对准楚玄霄的背影，画面稳定，但边缘有些扭曲。那是灵气紊乱造成的干扰。她没说话，也不敢靠近，只是把直播画质调到最高。
弹幕已经炸了。
“刚才地面是不是晃了一下？”
“我手机自动重启了！”
“楼上不是你手机问题，是我家路由器断了三次！”
“玄神站着没动，对面大佬怕是当场升天！”
有人发现不对劲。
“你们看天空。”
云层裂开一条缝，阳光照下来，正好落在茶摊位置。那光不像自然光，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出来的。
几秒钟后，裂缝合上。
一切恢复正常。
阿斑趴在地上，耳朵动了动。它右眼的绿纹还在，但颜色淡了些。刚才那一战耗了不少力气，伤口还在渗血。它舔了舔前爪，没叫，也没抬头。
楚玄霄看了它一眼。
然后弯腰，从翻倒的石桌底下捡起一片烧焦的傀儡碎片。
金属已经变形，符文熄灭。他用两根手指捏着，轻轻一搓。
碎片化成灰，随风飘走。
他转身，把茶杯放回地面。杯子落地即稳，像是从未被打翻过。
沐清歌调整镜头，对准他手部动作。
他抬起左手，袖子滑下一段，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红线，一闪而逝。
她瞳孔一缩。
那是系统反馈留下的痕迹。只有近距离才能看见。
她没声张，默默录了下来。
楚玄霄站直身体，抬头看了眼天。
云层平静，没有异常。
他知道血魔老祖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反噬只是开始。对方肯定还会来，而且会更狠。
但他不在乎。
来一次，反一次。
来十次，反十次。
反正他只管喝茶。
其他的，系统会替他解决。
他伸手摸了摸阿斑的头。
狗没睁眼，耳朵抖了一下。
沐清歌按下录制暂停键。
三秒后又继续。
她知道这段不能剪。
这是实况。
是历史。
是以后别人说起“玄神”时，第一个会被拿出来放的视频。
她看着屏幕里的男人。
那人依旧站着，风吹动他的碎发，衬衫角轻轻摆动。
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她知道。
就在七息之前，有一个渡劫期的老怪物，在千里之外，被他轻轻一挥手，打得吐血跪地。
而他甚至——
没有换过姿势。
弹幕还在刷。
“这男人到底多离谱？”
“我怀疑他呼吸都在升级。”
“建议改名叫‘被动无敌’。”
楚玄霄低头，拿起茶壶。
壶嘴倾斜，一滴水落下。
还没碰到地面，那滴水突然停住。
悬浮在半空。
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他皱眉。
下一秒，水珠炸开，化作细雾。
雾中浮现出一行字，只有他能看见：
【血魔老祖·状态更新】
【受创等级：中度】
【功法滞涩：73%】
【精神波动：恐惧值上升至临界点】
【下一步行动预测：隐匿+布局】
楚玄霄看完，抬手一挥。
字迹消散。
他重新倒茶。
水流入杯，发出轻微声响。
沐清歌把镜头拉近。
她看到茶面上映出一张脸。
不是楚玄霄。
是一个穿白袍的男人，满脸是血，胸口浮着金色剑痕。
那张脸只出现了一瞬。
茶水晃动，倒影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