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的手指在茶壶上停了几秒,没再敲下去。巷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露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他刚才已经把识海里的数据理了一遍,信仰之力、协同预警、斩道剑胚的温养进度,全都归位。
阿斑趴在角落,耳朵贴着地面。它右眼的眼罩歪了半边,露出底下浑浊的旧伤。但它没去碰,只是盯着巷口的方向。
子时三刻。
空气忽然轻颤了一下,像是有人用指尖弹了下玻璃窗。一只鸟影从夜空滑过,翅膀不带风声,落地时像一片叶子飘在石板上。
是只黑鸟,全身漆黑,只有翅尖泛着一点蓝光。它站在茶桌边缘,嘴巴一张,吐出一块玉简。玉简落在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黑鸟没停留,身体一抖,化成烟雾散了。
楚玄霄看着那块玉简,没急着拿。他闭上眼,破妄真瞳自动开启。视野里,玉简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纹路,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一闪而过。
幽墟会的印记。
他睁开眼,伸手拿起玉简。入手微凉,质地不像玉石,倒像是某种烧制过的骨片。正面刻着八个字:幽墟启幕,旧刃重光。
背面有个编号:辰七·叁拾玖。
他神念探进去。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
【检测到高价值物品线索】
【目标物:锈蚀铜剑(未命名)】
【初步判定:蕴含残缺器灵,曾饮过仙血,材质疑似上古“陨星青铜”】
【返还潜力评估:★★★★☆】
【建议接触等级:可控范围内可介入】
楚玄霄眉头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这把剑多厉害,而是系统给了五星评级里的四星半。这种评分机制他摸清楚了——普通灵器连三星都不到,只有真正有来历的东西才会被标红加粗。
这把铜剑,有问题。
而且问题不小。
他放下玉简,手指在壶盖上轻轻一划。茶壶盖翻了个身,底朝天落在桌上。壶底沾着一点茶渍,形状像是一道裂痕。
他盯着那道茶渍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上次有人送来外卖,三十杯悟道茶,下单人写着花解语。结果里面藏了情蛊因子,被他随手化解,还白赚一波奖励。
这次又来个匿名邀约,送信的是傀儡夜枭,路径不可逆推,地点指向城南废弃地铁站。表面看是机缘,谁知道背后是谁在拉线?
但他不怕。
越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越容易触发万倍返还。别人以为他在被动接招,其实他早就在等这种机会。
他抬手,对角落的阿斑说:“明天起,你巡南区两个时辰。”
阿斑抬起头,耳朵竖起来。
“那边地底有动静,你去闻一闻。”楚玄霄说,“别让人把脏东西埋太深。”
阿斑低吼一声,尾巴摇了摇,表示听懂了。它瘸着腿站起来,走到楚玄霄脚边,用鼻子拱了下他的裤脚,然后转身溜进阴影里,不见了。
楚玄霄没管它,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他又蘸了点茶水,在纸上画了个小阵。线条简单,就几道折线和一个圆圈,看起来像个儿童涂鸦。
但这张符没名字,也没标记。它唯一的功能是——当拍卖会场内有人用神识锁定他时,这张符会在茶摊原地生成一条反向追踪链,把对方的气息特征录下来。
他把符纸压在玉简下面,轻轻拍了拍。
“想看我出手?”
他低声说,“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他靠回椅背,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照进来,落在茶壶上。壶身有点旧,边缘磨出了毛刺,但把手的位置正好适合握紧。
他记得白天秦无涯走之前说过一句:“雪水明天准时到。”
这话听着普通,其实是暗号。玄天宗那边已经开始铺符阵,三天内完成布防。张三也拿到了加密玉符,以后情报直接传音,不会留下记录。
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热闹。“天道茶摊”上了热搜,直播平台炸了锅,666军团自发组织护摊队,连广场舞大妈都要来跳“护体操”。
这些事看起来乱,但在他眼里都是资源。
人气越高,信仰之力就越强;信仰越强,系统返还就越猛。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茶摊上泡茶,就能让全网替他打工。
现在又来了个拍卖会。
说是卖一把破铜剑,可谁都知道,这种地下交易从不拍普通货。要么是赃物,要么是禁品,要么就是……某个大人物故意放出来的饵。
他不关心是谁设的局。
他只关心,这把剑能不能让他赚一笔。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粗陶茶壶。壶身温热,里面的茶叶是他自己炒的,没什么特别,但喝过的人都说能提神。
连张三那种普通人,喝了之后都能感觉到经脉通畅。他女儿病好了,老婆笑多了,连出租车生意都变顺了。
这不是茶的功效。
是系统返还的结果。
每个人从他这里得到好处,都会变成他的养料。送药救人,得的是功德;教人功法,得的是大道感悟;就连被人偷看一眼,都能触发微量返还。
所以他不怕曝光。
越多人知道他,越多人靠近他,他就越强。
现在这个拍卖会,不过是另一个返现场。
他把玉简收进袖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有点凉了,但他不在乎。他只需要等。
等明天。
等那个所谓的“幽墟启幕”。
他知道,这种拍卖会一般都在深夜开始,地点隐秘,入场要验资。编号辰七·叁拾玖,说明他是第三十九个收到邀请的人。
前面三十八个,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炮灰。
但他不一样。
别人去是抢宝物,他是去收利息。
他放下杯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咔。
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痕出现在石桌表面,沿着茶渍的痕迹延伸出去。裂痕很浅,像是被指甲划过,但仔细看,能看到里面有一丝红光在流动。
那是斩道剑胚的余韵。
昨晚那一战,剑胚吸收了血煞之气,完成了第一次沉淀。现在它安静地待在他丹田里,像一块烧红后冷却的铁。
但它还没醒来。
楚玄霄知道,它在等。
等一把真正的“旧刃”,唤醒它的记忆。
他抬头看向夜空。
月亮又被云遮住了。
他不动,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茶摊的灯没开,巷子里黑得像口井。
但如果有谁此刻走进来,会发现茶桌上的玉简,正微微发烫。
编号后面的数字,悄悄变了。
从“叁拾玖”变成了“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