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刚过,林强便快步走进茶寮,手里攥着刚整理好的消息,语气沉稳地汇报:“朱沽那边有新动静了。”
他看向许恒和萧洋,逐条说明:“根据最新消息,朱沽这次在赌场总共输了近九千万。其中三千万是他自己当场支付的,剩下的欠款也由他手下人结清了,但这笔钱的来源存疑 —— 我们怀疑可能是找其他关联企业代付的,不过赌场那边出于对客人隐私的保护,没提供更清楚的资金流向记录,暂时没法查证。”
林强顿了顿,继续补充:“另外,朱沽已经从九方医院出来了。正如萧少之前安排的,媒体早在医院门口守着,刚才已经截到了他被人搀扶的画面,相关报道马上就会在港媒的娱乐版和本地论坛上发布,估计用不了半小时就能传开。”
林强往前半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地请求:“要不要现在就把消息提前散布开?我担心朱沽一旦察觉不对,马上就会动身返回京城。要是等他走了,后续报道没了实锤,很容易变成捕风捉影的猜测,未必能起到咱们想要的效果。”
“报道一出来,他大概率会跑。” 许恒手指轻叩石桌,眉头微蹙着沉思,“但现在没法确定,他是会直接回京城,还是继续留在这边。你别忘了朱沽的脾气 —— 他这人向来好胜,不管是生活里还是赌桌上,都习惯了赢,也习惯了所有人顺着他。这次输了这么多钱,又闹了瘾发的丑事,说不定他咽不下这口气,还想留在这儿‘扳本’。”
片刻后,他眼神一凝,语气变得格外坚定:“不用提前散布消息,再等一等,咱们盯着他的动向就行 —— 他要是敢留,明天必定还会再去赌场,那时再让媒体坐实他输钱的事实。他要是想跑,那就让媒体在他跑路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大肆报道,同步将消息传回京城去。”
过程中元熙都只是静静喝着茶,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神色,没有半分惊讶,也不见丝毫波澜。可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她端着茶杯的手指,指节已悄悄用力,诉说着无法言说的紧绷。
朱沽这种人,在元熙心里早就是被判死刑的角色,只是一直拿他没办法。而今听到他单是赌局就输了九千万,还能当场缴清欠款,她心里满是疑虑:这些巨额财产究竟从何而来?以他那种花天酒地、无恶不作的性子,凭什么能掌握这么多财富?她想起当初自己只是开口要了两百万,许恒便觉得丢了天大的人,而朱沽也确实以此笑话许恒找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也因此造成了两人的分手。
如今他居然还染了毒。元熙暗自思忖,这倒也解释得通了 —— 难怪他平日性格那般残暴,还带着几分阴晴不定的偏执,想来都是毒瘾在作祟。
可真正让元熙心绪难平的,是许恒这一系列缜密的安排,还有他对朱沽行为的精准揣测。原来他竟有如此沉稳的手段和周全的考量,原本在她眼里,许恒只是那个会温柔待她、处处护着她的人,却没料到,他在应对这些复杂局面时,还藏着这样深的心思和果决的魄力。
上次在昌城遭遇危机时,他能带着几人全身而退;这次面对朱沽的事,又能布下这般环环相扣的局。元熙望着许恒专注听林强汇报的侧脸,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清晰的认知 —— 身边这个男人,自己对他的了解,只怕是仅是冰山一角。
元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许恒接连轻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直到手里的茶杯被轻轻拿下,一只温热的手覆上来,带着几分急切地晃了晃她,她才回过神,撞进许恒担忧的眼神里:“熙熙,怎么了?在想什么?”
许恒一直想把她护在自己的保护圈里,不想让她沾染上这些复杂晦暗的事。可外面的世界本就不单纯,偶尔让她窥见一角,却没想到会让她失了神。许恒心里又懊恼又心疼,连一旁的萧洋也收了笑意,凑过来关切地看着她。
元熙定了定神,抬眼看向许恒,语气逐渐恢复了冷静:“我刚才在想,他应该不会马上回京城。朱沽性子执拗不听劝,这是其一;其二,他进医院才一两个小时,毒瘾就得到了控制,说明瘾头还在可控范围,并不到无法自制的地步。至于这次在赌场发作,大概率是赌场里嘈杂混乱的环境,更容易诱发他的毒瘾。”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所以我猜测,他明天必然还会去赌场 —— 以他好胜的性子,今天输了这么多,肯定不甘心,想再回去‘翻本’,而且他这个进医院的事情,压根不会让人通知到家里人。”
许恒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在想这个。
“可是你怎么会给出这个结论的?”
“大学时辅修过一段时间心理学,对毒品这块也了解一些。” 元熙指尖轻轻握住许恒的手,语气变得格外认真,“毒品对人的伤害是全方位的,最致命的首先是神经系统—— 它会直接破坏大脑神经元,让人出现幻觉、妄想,时间久了,记忆力会急剧衰退,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会丧失,严重的还会引发癫痫、脑损伤,最后变成连自己都认不清的模样。”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其次是心血管系统。毒品会让心跳突然加快、血压急剧升高,就像把心脏放在火上烤,很容易引发心肌梗死、脑出血。我之前在医院见过一个吸毒者,才三十多岁,心脏已经脆弱得像个老人,稍微一动就喘不上气,最后没熬过抢救。”
“除此之外,毒品对人的性格影响更是毁灭性的。” 元熙看向两人,声音轻却字字清晰,“它会让人产生极强的心理依赖,一旦染上毒瘾,整个人会变得极度自私、偏执,眼里只剩下‘满足自己’这一件事,做任何决定都会优先坚持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完全不顾及旁人感受。”
“所以我才敢断定,朱沽绝不会让家人知道这件事 —— 他好面子,更怕家里人知道后会干涉他目前的生活;至于回京城,他现在满心都是赌场输钱的事,又要瞒着毒瘾发作的丑态,自然不会急于回去,反而会留在这边,想先把‘烂摊子’捂下去,再次去医院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
另外几人倒是没想到元熙还会从这个角度,说出这么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