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许恒此前预料,港城的事件在第二天便开始蔓延到京城,这边很快也传得沸沸扬扬。对于不常关注新闻媒体的普通人来说,自然只是件猎奇新闻;但在媒体报社行业里,这无疑是件令人高度关注的事。伴随着其他媒体报社的跟进以及各种不知渠道的消息,这件事就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老百姓们大多带着八卦心态,凑在一起议论的无非是事件里涉及几男几女、谁与谁有牵扯,或是当事人是否有健康问题。议论过后,便会群情激愤地大骂:“有点钱有权就不知天高地厚,连伦理道德都抛到九霄云外!” 骂完又接着猜测 “这些人会不会被抓进去”“能判几年”,末了还要再补几句,盼着里面的人 “好好管教这种人渣”,随后便各自散去回家吃饭,仿佛这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段谈资。
而对行业内人士或是与之相关的人来说,关注点则全然不同。他们更在意事件的真假、事发的来龙去脉,以及涉事人员是否已被控制。紧接着,大家便开始盘算:这么重要的岗位空了出来,这家报社后续会如何发展?尤其是此前的竞争对手,更是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加紧发力,想要趁机把原本属于对方的受众和资源抢夺过来,试图在市场格局中抢占更有利的位置。
但对与胡锦辉关系密切的人而言,这场风波无疑是令人担忧的。有人急着与他撇清关系,生怕被牵连;有人开始四处托关系、找门路,想办法 “捞人”;也有人沉下心来琢磨,觉得这起事件背后或许另有隐情,未必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事实上,胡锦辉在事发第二天就已获准保释,悄然返回了京城。不过港城方面给出的保释条件是 “单次限时 7 天”,后续随着案件推进,警方可通过律师随时通知他返港配合讯问 —— 这一切,本就在萧洋与许恒当初的计划之内。
胡锦辉能顺利保释,一方面是因为他被控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律师,律师提交的保释申请及相关流程均符合法定程序,并无违规之处;另一方面,从案件本身来看,也不存在 “不得保释” 的硬性理由。更关键的是,许恒本就需要胡锦辉回到京城 —— 他要借胡锦辉这颗 “棋子” 搅动京城的局势,进而摸清事件他背后还牵扯着哪些隐藏势力。
对于胡锦辉这件事,许恒丝毫不怕出现大的变数。一来,案件的现场证据十分充足,证人证言完整,监控记录也清晰完备,事实层面几乎没有可钻的空子;二来,在港城能撼动萧家布局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如今的关键,不过是看胡锦辉背后的人是否愿意保他、打算用何种方式保他,以及为了保他,又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随着事件发酵,《市井万象报》被接连扒出更多问题:报社过往发表过大量不实报道,胡锦辉个人的贪腐行为也逐渐曝光。尤其是《太平时报》推出一篇题为《重大阴谋:为一己私心,诬陷京城医院》的深度报道后,社会舆论彻底转向,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等到京城医院的专项采访内容公之于众,公开声讨胡锦辉的声音更是瞬间达到了顶峰。
无论如何,胡锦辉都不可能再留在报社主编的位置上,更别说在媒体行业公开露面了。
何妍接到医院纪检监察委电话的那天,正是医院发布专项公告的日子。其实早在事发第二天,她就从封美娟那里听闻了些风声 —— 当时封美娟在电话里满是抱怨,骂胡锦辉是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老东西”,当初不带她去港城,还闹出事来,可什么事,封美娟没有直说。不过封美娟打电话的核心目的,是反复叮嘱何妍 “闭紧嘴”,提醒她眼下外面有人在挖胡锦辉黑料的人,可别多嘴把她自己带进去了。
之后的两天,何妍总在办公室偷偷观察元熙和其他人,见元熙每天正常上班、工作如常,丝毫没有异常反应,她心里那点不安渐渐被侥幸取代,觉得这事或许未必能牵扯到自己。所以当纪检监察委的电话打来,面对对方的询问,她第一反应便是闭口不谈,一口咬定事情与自己毫无关联,企图用沉默蒙混过关。
“何妍,我们现在是在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希望你能如实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科长声音严肃而冷静,没有丝毫容情,“如果你依旧这样拒不配合,那我们也只能依法将你移交公安机关处理。你别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可以高枕无忧 —— 恰恰相反,你与外部媒体私下勾结,恶意编造虚假信息诬陷医院和一线医生,导致医院声誉严重受损、陷入舆论漩涡,这些都已经是查证属实的事实,不是你一句‘否认’就能抹掉的。”
停顿片刻,他的语气又添了几分凝重:“实话告诉你,我们不仅找到了能证明你涉案的关键证人,还掌握了你向媒体泄露医院内部信息和元熙个人资料的原始文件。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你的每一次抵赖,只会让后续的处理结果更重。我们给你最后半小时时间考虑,是选择主动坦白、争取从轻处理,还是继续顽抗、承担所有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我可以更直接一点告诉 你,当初替胡锦辉顶包的那个编辑已经被公安机关掌握了,封美娟也到案讯问了,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办公桌前的何妍手止不住地发抖。她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她也只是将元熙的个人资料给过封美娟,也只是与她通过电话,不过是夸大的说了一些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干,怎么就要交给公安机关?
她才毕业啊,还没开始自己的大好人生呢,怎么能进公安机关?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希望元熙不要那么吸引人,不要占据着张凡的目光罢了。
“不是的!根本不是您说的那样!” 何妍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双手在空中慌乱比划着,急切地向张科长辩解,“我只是跟封美娟 —— 跟我同学抱怨了几句而已!是她,全是封美娟主动找我的!她说能帮我出气,是她先提的!对,就是这样,那次明明是她先找我聊起这些的!”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偏执的辩解:“我也就是跟她抱怨了元医生几句,她立马就说能帮我搞臭元医生,是她跟我说有元熙任何不好的事都告诉她…… 而且,元医生那次确实是撞了人啊!怎么就成诬陷了?” 话说到最后,她再也绷不住情绪,声音里泛起浓重的哭腔,肩膀一抽一抽地开始抽噎,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
张科长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