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他所料,小北那边全部安排妥当,更是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朱沽沾染了不该沾的违禁药品,目前还是可控状态。以朱沽的品性和作风,其实许恒早就怀疑过这个事,只是没有抓住实质证据;身处他们这类圈层,若非有着深仇大恨,谁都不会轻易捅破他人的阴暗面,贸然掀起风波。
但现在一切不同,朱沽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羞辱元熙,成为她的噩梦,那就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他既然好这口,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就索性让他沉溺个够。”许恒指尖敲了敲桌面,眼底淬着冰渣,“安排人挑几个手段利落的美人儿送过去,陪他‘好好玩玩’。刘伟正看的再严,”他忽然冷笑,“等到一定时候,也无力回天。”
直到此时,林强才又看到了以前矜贵狠戾的许二少。
“让小北忙完即刻回来,熙熙身边缺不得人。” 许恒提及元熙时,眉峰这才慢慢舒展,眼底的冷戾化作柔情,“她信得过他。年前我应酬慢慢会多起来,家里那边也要顾上,怕是难以周全......”
往年过年,许恒基本上就是在各种的饭局、聚会、欢乐场上度过。当然也要回家几趟去给亲戚老人送些年礼,给朋友兄弟们年节都安排妥当,那也是相当紧凑忙碌了。如今有了元熙,有了他们的小家,那这个年要准备的与众不同才是。
林强一一应下。
“年前事务繁杂,长假怕是放不成了,” 许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头事尽早安排,把家里人接来住段时间吧,费用找财务去报。” 他对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向来严而不苛,尤其对他们的家人多有照拂 —— 这便是大家对他死心塌地的根本。
林强老家远些,有个姐姐去年刚添了孩子,老俩口正忙着带娃,不愿离乡迁居。他跟在许恒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平日里唯有小北能替他换班。如今小北被派去元熙身边,确实抽不开身,他轻叹一声点头应下,也只得作罢。
许恒起身抬腕看表,见诸事安排妥当、时机正好,便打算上楼给元熙弄些吃的喊她起床。他对自己这般善于把控时间颇有些自得。林强跟在身后送他出门,却见他忽的转身,神情严肃道:“以后有些事,避着她一点。她太过心善,不需要知道太多。”
林强闻言微怔,却很快领会,忙不迭点头应下。
许恒跨出门时,林强亦步亦趋送至电梯口。指尖按下按钮的瞬间,又听到他犹豫开口:“附近菜场……” 话音戛然而止,他轻蹙眉头摇了摇头,转而吩咐:“你安排人送些当季新鲜菜品来,按菜谱配好。”
林强眼珠转了又转,不过还是点头。
尽管许恒起床时刻意放缓动作,元熙仍从睡眠中醒来。原本就定好今日休假,她便蜷在被窝里当了回懒虫,任由许恒以为她还未醒。待卧室重归寂静、听见关门声,元熙反倒彻底清醒。左等右等不见许恒回来,她披上针织衫,趿着毛绒拖鞋起身寻他。
满屋子不见人影,他说过今天不用出门的。不知为何,元熙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许恒正要伸手往外拉门,门却开了,元熙也惊讶的看着他。见她穿戴整齐,手上拿着小钱包要出门,许恒忙问:“你干嘛去?昨晚上累成那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这原本是挺平常的一句话,元熙却眨巴着眼,脸上一下飞上红晕。
“我,我去买些菜回来。”元熙有些结巴的说。
许恒笑着把她搂往里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外面那么冷,穿的这么少就出门?也不怕冻坏了。缺什么少什么打电话给林强或是小北,会安排人送上来的。”伸手又在她头上摸了一把,“老是记不住,傻丫头。”
元熙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然觉得自己过得奢侈了,内心隐隐觉得不能这样,要保持着足够的独立和自我,可是有时候真的会被许恒这种全方位的温柔包裹的忘我。
“我还以为你们出门了。” 她垂着头轻声回应,整个人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曾几何时,她早已习惯了形单影只的生活:清晨独自起床、收拾房间,简单做些饭菜果腹,午后捧书细读,或是出门散步,傍晚归家做饭、看书、洗漱、入睡。
可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晨起时,她会不自觉地聆听屋内另一人的动静,满心期待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若久久等不到,便会起身寻找。看到他的手机还在,人却不见踪影,她甚至会准备出门去看看人是不是在花园。
元熙从没想过她的人生会在二十五岁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能简简单单、毫无奢求地活着,对她而言已是上天的眷顾,是所有离去亲人在另一个世界给予的庇佑。她从不敢期待爱情,更从未奢望过能拥有许恒这样的恋人。可如今,她拥抱着从未敢想的温暖 —— 爱有所依,心有所归,岁月里的每一寸光阴,都镀上了她曾遥不可及的圆满。
“熙熙,在想什么?” 许恒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眸中倒映着怀中人眼底细碎的柔光。元熙仰头望进他深褐色的瞳孔,睫毛在眼睑轻轻颤动,根根分明。她的指尖覆上他的,眼神无比清澈:“许恒,我好像不怕了。”
许恒眉峰微蹙,反包住她的手问:“你怕什么?” 他的掌心都是滚烫的,愈发的让元熙安心温暖。她摇头,发梢扫过他手腕,伸手环住他腰侧。
“说,怕什么?熙熙,告诉我。”许恒固执的盯着她问。她带他去过家乡,却从没有对他坦露过埋在心底的伤疤,他想知道,想元熙告诉他一切。
元熙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活着。我,有过一段时间,内心非常恐惧,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世界远去。” 她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心跳声一下下撞进耳膜,“可是现在,有你在,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无论何时何地 ——” 她仰起脸,睫毛上沾着水光,却笑得明亮,“你都在。”
许恒忽然低头吻她发顶,喉结在她额角轻轻滚动:“傻瓜,我一直都在。” 元熙闭上眼,感受他掌心顺着脊背一下下轻拍,她知道,无论多深的夜,总有个人会握着她的手说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