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这样的话语。
会遭到师父带着愤怒的攻击。
沈奎山的手劲不小。
那比人还高的大刀在舞台上都能舞得生风。
他像小时候一样拧着傅年的耳朵。
沈奎山:“我和你说这件事是为了让你不连累聚芳班吗?”
沈奎山:“聚芳班什么场面没见识过,还怕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惹麻烦?”
傅年被拧得耳朵生疼。
但心里是十分温暖的。
沈奎山:“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沈奎山:“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没用。”
傅年点了点头:“这几日为了安全,我得去陆府。”
沈奎山没明白这个原因和这个结果之间有什么关系。
说白了,傅年最多会些花拳绣腿。
难不成还能比得过陆济时手下那群在战场上靠真本事活下来的兵吗?
傅年看出来沈奎山的疑惑。
无奈道:“我指的是,我的安全。”
傅年:“这次的袭击,明显是冲着陆济时去的。”
傅年:“但是在袭击过程中,他们也有多次想要把我抓了当人质的举动。”
傅年:“所以,我得保护好自己。”
傅年:“咱们不说给陆济时增加助力,别添乱总是好的。”
沈奎山一想,确实如此。
傅年如今的处境,确实需要有人护着。
而这个北城,能真的把他护住了的,也就陆济时了。
沈奎山:“那你差不多收拾收拾就去吧。”
沈奎山:“别担心这边,聚芳班能在北城混这么久不是没有后手的。”
北城虽然在外地人眼中格外的繁华。
但只有真正生活在北城的人。
才知道,在北城活下去,是多么的艰难。
更别提在北城成为一个名声很大的戏班子。
除去军阀、黑帮。
还有那群虎视眈眈的老外。
光想在北城一众戏班子中站住脚跟,就需要很大的实力。
沈奎山为了让傅年放心。
这才把自己的底牌告诉傅年。
其实他的沈,是沈门的沈。
沈门,一个格外神奇的组织。
他们的人分布在各地。
甚至有的在国外。
他们什么都做。
不论是军火、药材,还是瓷器、茶叶的出口。
听说早年的沈门,不过是一个海上的商贩。
直到后来大清封闭了国门。
沈门这才选择了在国内进行贸易。
怪不得聚芳班在北城这么多年。
没有人来找事。
或者说,来找事的,早就被沈奎山背后的人给处理干净了。
傅年有些疑惑:“那您,为什么选择唱戏。”
沈奎山抖了抖烟枪。
烟灰被抖落进缸子里。
他好像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
半晌才开口:“因为有些人吧。”
原来沈奎山原本是跟着沈门的人四处游走,谈生意。
就在这途中遇到了聚芳班的前任班主。
小小的沈奎山哪里见过如此豪情的武生。
他每日都要来鸣春园听聚芳班老班主唱一曲。
后来竟然也学得了老班主的唱腔和曲词。
可惜,老班主身后可没有任何势力。
戏子在这个时代又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玩意儿。
当时有一个富豪找上聚芳班。
要求派一个人去给他唱一夜的戏。
本来看上的是当时的当家花旦,也就是梅云舒的真正的师父。
老班主为了不让班里的小辈受罪,选择代替花旦去赴了这个富豪的宴。
生生把嗓子唱坏了。
沈奎山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对这戏曲十分感兴趣。
他日日夜夜求着老班主教他唱戏。
老班主叹了口气,那时候的聚芳班也需要有个人来挑起班主的大梁。
只能将沈奎山收入门下,成为老班主唯一的一个弟子。
沈奎山一开始因为入了聚芳班这件事还和沈门断联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世上的父母大多数都是心疼孩子的。
沈奎山的父母也是。
在背后默默地帮了聚芳班不少。
后来沈奎山带着聚芳班的一众大人、孩子。
来到了北城。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求父母及沈门庇佑。
沈奎山讲故事讲得有些口干,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麻烦他们的事情,也不少这一次了。”
傅年没想到沈奎山这么有背景。
那么聚芳班这边他可以放心许多。
傅年:“那您为什么经常和我们说,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您也不愿意我们来唱戏。”
沈奎山吐了个烟圈:“这是老班主当年对我说的。”
沈奎山:“这个身份低贱,我当时也没获得沈门的庇佑,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你们。”
傅年没说话。
他之前看过不少这个时代为背景的艺术作品。
大部分都给人一种压抑、凄惨的感觉。
但那只是感受。
只有像现在这样。
亲身来到这里,才知道,当时的人们,活着,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沈奎山:“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傅年:“明日。”
傅年:“不过鸣春园这边的场次若是排了我,我亦会登台的。”
沈奎山:“这本就是你该做的。”
傅年:“师父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沈奎山难得没有“嘴硬”点了点头:“我也累了,你肯定也一夜没睡,休息吧。”
傅年告别了沈奎山。
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是成年之后才从大通铺搬出来自己单住一间。
这几日好不容易习惯了风吹过窗上糊着的报纸发出的声响。
又要搬走了。
傅年:“这才多久。”
傅年:“我怎么感觉,我自从来了这,就在颠沛流离。”
006:“亲亲,不要伤心,到时候日子好过了,把师父他们接去住大宅子啊。”
傅年想了想,也是。
如今自己的小命都很有可能保不住。
怎么还担忧起其他人了。
沈奎山阅历丰富,背景也比较好。
应该有能力保得住聚芳班的老老小小。
他现在要考虑的。
是晚上给陆济时带什么。
毕竟,天大地大。
吃饭最大。
医院这一边要考虑的东西就没那么轻松惬意了。
陆济时:“既然知道了是谁。”
陆济时:“就去把任少爷请来吧。”
陆济时:“毕竟比起我们,他对北城,更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