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傅年身后地几人还有些怔愣。
前些时候还得靠着轮椅行动的人,如今却走在自己前面。
步伐稳健,速度甚至比他们都要快些。
傅年感受到身后一道道炙热的视线:“还不快走,这里能见度太低,依旧很危险。”
傅七忍不住开口:“所以,你就想说这个?”
傅五接上:“边走边说也可以。”
傅年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刚要庆幸夏玦没有问太多,就看见小皇子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
下意识去看眼尾,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遮住了。
有些无奈,但也得说清楚。
傅年:“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在找寻能够治疗我腿伤的医生。”
傅年:“出发来宁城之前,找到了。”
傅年:“但是因为我的情况,不再是个残废这件事,将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傅七:“所以你甚至隐瞒了我们。”
傅年停下来揉了揉额角:“抱歉,没找到机会。”
傅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系统和任务者之间有些奖惩机制。
只是没想到,还能够治疗在小世界受到的伤害。
甚至是傅年这样,算得上毫无可能救治的腿。
傅五他们这些傅家从小养到大的侍卫更是不用说。
本就对主子忠心,随便的解释也能够让他们信服。
夏玦却不一样。
他感受到的是不信任,是傅年对他仍然有所防备。
他不想这样觉得,但他改不了。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敏感又多疑。
包括对待自己亲近的人,也包括对自己的心之所向。
夏玦感觉好像更冷了。
除了眼眶的那圈红,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该庆幸,刚刚的抵抗让他白皙的脸上染了不少灰,无法让傅年隔着这样的距离还能看清夏玦的脸色。
毕竟现在的脸色,可算不上好看。
傅年看着不近不远坠在自己身后的夏玦。
还以为夏玦是被吓到了,毕竟其他事情对于一个痴傻的小皇子来说,还是难以理解。
他牵起少年相对纤细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两人保持并肩。
刻意压低的声音让温柔的语气显得更加让人心安:“殿下莫怕,有我在。”
夏玦想说,我不怕刺杀,我只怕你不信我。
但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只能乖乖点头,轻轻握住傅年的手掌。
受伤的地方被随意撕扯下来的干净布料裹着。
还未干涸的血迹有些黏糊,温热的血液如今也变得有些凉。
夏玦感受着自己掌心所触碰的一切。
包括,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想,也许傅年还是在意他的,毕竟拉他时,都忘了自己手掌还受着伤。
为了尽快走出这阴风瑟瑟的树林,众人没再多说什么话。
这也方便了夏玦思考。
他在思考,傅年为什么在意自己。
因为喜欢、因为爱护,这些过于美好的理由都被他强逼着自己无情地抛弃。
因为是合作伙伴,或者因为自己多多少少算个皇子,不能让皇子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种荒郊野岭。
这样充满利益算计的原因,让他觉得概率更大。
就这样快走出树林时,傅年开口打破了安静,夏玦也得出了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答案。
傅年:“傅七,你来抱我。”
傅七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傅年:“你别以为我很想让你抱。”
傅年:“要不是那木头椅子碎成了木头片子,我还需要你抱。”
傅七也知道现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将傅年腿伤好了的消息散布出去。
只能试图商量:“不能背吗?”
傅年:“可以,反正想个办法把我扛回去。”
傅七背起傅年,手下的触感让傅七再一次意识到,这双肌肉早就坏死的腿,重新散发生机了。
傅年:“傅五你护好殿下。”
傅五点了点头,站在了夏玦身边。
本来出城进入树林就没带多少护卫。
如今更是伤亡惨重,刺客受过专业训练,傅年一行人就只剩了他们四个。
这还是傅年的腿好了,能够作为战力之一。
不然,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小看了这群背后的蛆虫,有多么贪婪。
傅七:“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傅年:“先回去,然后再说。”
说完这句话,傅七就感受到傅年失去了意识的支撑,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肩上。
傅七:“将军?!将军!”
傅年并没有回答。
夏玦急得几步就来到了傅七身边。
他拍了拍傅年的肩膀,手上好像摸到了什么黏糊腥稠的东西。
这才发现,原来傅年受了伤,似乎还伤得不轻。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撑到现在。
几人焦急地加快步伐,快速回到了宁城县衙。
卫清海担心他们出事,一直守在门口。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们这才发现,傅年背后的布料已经被血液完全浸湿了。
那张俊朗的脸上苍白得吓人。
卫清海:“快快快!快去叫府医,快去!”
傅七把傅年背回房间,其他人紧随其后。
白发老者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将所有人又轰了出去。
只剩下他和他的学徒。
夏玦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第一次见傅年如此脆弱的样子。
他只看得到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抬出来。
直到天边都微微泛起了亮光,老医师才从房中出来。
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汗水,一夜紧张让他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
老医师:“亏得将军命大,身体也强健。”
老医师:“我让小徒去抓了药,内服加外敷,几十日后就能完全好了。”
老医师:“但白日里可能会发热,到时记得来找老夫。”
卫清海是守在这里的几个人中难得还算清醒的。
他记住了老医师接下来的所有嘱咐,给了人些许银钱,派人把他送去了其他房间暂住。
夏玦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间。
傅年就那样趴在床上。
背上裹着纱布,手上的伤也被好好处理了。
只是眉头紧皱,脸色又苍白如纸。
傅七进来,他安慰夏玦:“没事的,将军他福大命大。”
夏玦守了一夜,一口水都没喝,嗓音有些沙哑:“他,经常这样撑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