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靖安的皇位来之不易。
他显然知道,在夺权的路上,最容易溃散的,就是所谓的兄弟情谊。
在天家,父子、兄弟,甚至是母子,都会是夺位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夏靖安纵使多么昏庸无道,都对兄弟相争格外厌恶。
这次的刺杀闹得满京城皆知。
若是夏瑜此时还漠不关心的沉迷田野,难免被夏靖安觉得心中没有手足之情。
因此,他就只能抛下“闲散王爷”的活计,回到宫中。
但这些都是夏瑜要做的事情。
傅年现在要关心的是,这一摞摞的赏赐该怎么处理。
自从夏玦遇刺,夏靖安为了表达自己的关心,赏赐一波接着一波不断。
其他人,例如其他皇子,学着夏靖安送慰问品来王府。
有甚者亲自来探望。
可惜夏玦的王府本来就是废太子的规格。
皇帝不上心,工部那些人更不上心。
本就相对其他府邸小的王府,被赏赐堆得都没地儿落脚。
可为了招待那些没眼色非要亲自探望的王公贵族。
傅年就只好把一部分的锦缎珠宝放到只有苏毅然和少数佣人所在的将军府。
傅年看着一箱箱的抬进王府又一箱箱地抬去将军府。
从未觉得“钱多”是种忧虑。
夏玦不管这些,刚回王府就奔着傅七去了。
两个人坐在傅七的侍卫房里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傅七忍不住了:“王爷,您有什么就直说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俩。”
夏玦这才卸掉伪装:“你知道我恢复神智了对吧。”
看到傅七点头,夏玦继续说:“能不能,帮我保密。”
傅七没有果断答应,夏玦又继续哄劝:“你看,父皇对我放下戒备是因为我痴傻。”
夏玦:“其他几个皇子也是如此。”
夏玦:“可偏偏痴儿都有人来刺杀。”
说到这,夏玦眼里的自嘲傅七看的一清二楚。
夏玦:“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保守秘密。”
傅七:“将军也不能知道吗?”
他从小就跟在傅年身边,也知道如今夏玦和傅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万事还是,先考虑傅年。
夏玦停顿了一段时间,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
可怎么都张不了口。
因为他知道,很明显他让傅七为难了。
夏玦:“算——”
傅七:“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帮您保守秘密的。”
夏玦被打断,却听到傅七的回答。
夏玦:“为,为什么?”
傅七:“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做任何会伤害将军的事情。”
夏玦手指摩挲着质地粗糙的茶杯:“你怎么会确定呢?”
傅七:“虽然属下没喜欢过任何人,但总归在闲余时看过不少话本子。”
傅七:“就像话本子说的,心悦一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傅七:“不论您清醒还是痴傻,眼睛就没从将军身上移开过。”
夏玦怔了怔,没有反驳,只是将茶杯放下。
夏玦:“谢谢你帮我保密,好好养伤。”
就快走出这间狭窄的侍卫房,夏玦听到傅七不大不小的声音。
傅七:“或许您可以试试,将军他,也该尝尝什么是甜了,您也是。”
夏玦没回答,只是走得更快了。
屋外得阳光透过木头窗框,洒在傅七身上。
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傅七:“爱情保镖真难当,上辈子是表白促进感情,这辈子是当‘知心姐姐’。”
傅七:“回去能不能让快穿部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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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到底是继续装傻,还是像傅七说的,尝试一下。
可是傅年和自己,真的能,尝到所谓的甜吗?
傅年看着夏玦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天真的孩子还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吗?
傅年:“让我猜猜,殿下在想什么,是在想中午吃什么吗?”
夏玦虽然不满自己在傅年眼里只是想着吃食的痴傻小孩。
但看到那宠溺的笑,又不想说实话了。
他走到傅年身边,蹲下身,任由傅年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夏玦:“小年哥哥——”
夏玦:“那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傅年转而去牵夏玦的手:“吃蟹粉狮子头、菩提玉斋......”
夏玦就这么被报着菜名的人牵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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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傅年以夏玦遇刺需要人照顾为由,告了好几日的假。
直到苏毅然审问出了结果。
夏靖安:“众爱卿,秋猎老七遇刺的事,查的可有结果了?”
苏毅然:“启禀陛下,臣从那贼人口中得知,是羽林卫中出了间隙。”
林溯也在一旁,听见这话脸霎时就黑了:“苏将军莫要血口喷人。”
苏毅然:“猎场自大夏成立以来,都是羽林卫把守,若不是内部出了问题,怎会有人能随意进去刺杀王公贵族。”
林溯冷笑:“苏将军莫不是忘了,自先帝以来,秋猎的守卫还加上了傅家军。”
苏毅然:“林将军莫急,傅家军自是也有嫌疑。”
林溯:“陛下,羽林卫对您忠心耿耿,多次救驾有功。”
林溯:“依臣看,苏毅然这是在诬陷羽林卫。”
夏靖安皱眉,显然比起傅家军,他更相信羽林卫。
苏毅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陛下,除了贼人,我们还在林场中找到了他们所用的箭。”
夏靖安抬手示意太监拿给他看。
苏毅然:“大夏每支军队为了区分军资,都会在自己的武器上刻自己的标志。”
苏毅然:“若臣没记错,羽林卫的是羽毛,傅家军的是傅字。”
夏靖安看完便把箭递给了林溯,表情却是说不出的疑惑。
因为那支箭的刻印,是傅字。
林溯:“苏将军原来这是来自首了。”
苏毅然:“并不,陛下应该记得,圣祖爷的第一任皇后恰好是傅姓,为了避讳,傅家军的所有刻印都少了一点。”
太监又把真正属于傅家军的箭拿给夏靖安看。
夏靖安这才想起确有此事:“可这也不能说明,羽林卫就是背后之人。”
苏毅然:“陛下说笑了,臣没有说这事是羽林卫谋划的。”
苏毅然:“只不过,得麻烦林将军看看,羽林卫内部如今是否真的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