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缓缓睁开眼睛,这里不是他熟悉的房间。
破旧的单人床,轻轻翻身就会发出嘎吱呻。吟。
翻身似乎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他甚至只能微微抬手。
房间很小,长期不通风,灰尘的气味十分刺鼻。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光。
秦阳开始害怕,无助地喊着傅年的名字。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差错。
他没有遇到傅年,他没有治好伤痛,这里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他和荣耀两个字毫不相关。
他没有逃过秦树的吸血,连现在的身体疾病都无法支付医疗费用。
他像是回到了那条肮脏的巷子,成为了里面的一员,在等着自己发烂发臭。
秦阳害怕地发抖哭泣。
如果他没有见过光,感受过温暖,他或许会麻木地等待死亡。
秦阳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发疯似的出门寻找傅年。
他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似乎简单的两个字就能让他充满力量。
满脸泪水,眼睛不堪重负的泛着红肿。
他甚至没有穿鞋,白皙的脚掌变得脏兮兮的,或许不小心碰到了哪块石头,又或许是路面太过粗糙,划了不少口子。
可秦阳好像感受不到痛。
他抓着路人问认不认识傅年。
路人惊恐地说不认识。
他又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是天才打野啊。”
他把傅年接过的代言全都说了一遍。
路人才恍惚地说:“可是,那个选手叫谢启山啊。”
秦阳如遭雷劈,呆愣地跪坐在地上。
他时哭时笑,唯独还在唤着傅年。
后来路人报了警。
警。察把他送回了那间不见天日的房子。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接受现实了,这个世界没有傅年。
而他的结局,就是死在这间破旧的出租屋里。
等到尸体腐烂发出臭味的时候被人发现。
然后一把火变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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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年看着海报上谢启山的形象陷入沉默。
他呼唤006,得到的是无尽的沉默。
不难发现,他来到了原世界。
值得庆幸的是,傅年早起为秦阳买早餐时带着手机。
希望能用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傅年尝试拨打了秦阳的号码。
是空号。
他不死心地拨打蒋正峰的电话。
最后被李菲接通。
这个世界似乎他俩早早就结婚了。
李菲:“您好,您是哪位?”
傅年沉默片刻:“您好,我想救秦阳。”
李菲在电话那头焦急地把蒋正峰喊来。
蒋正峰的声音冷极了,像是要把傅年冻起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希望别去打扰他。”
傅年的心像是被刀子捅了进去,一阵钝痛:“求你了,老蒋,我想救他。”
傅年知道这个世界秦阳的结局,他受不了那样的人变成毫无生机的木偶。
蒋正峰虽然不认识傅年,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相信傅年。
李菲看着蒋正峰点了点头,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三个人碰了面。
夫妻俩明明不认识傅年,却总觉得十分熟悉。
蒋正峰:“我们也想找到秦阳,但他自从退役后,销声匿迹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傅年回忆着原世界线的发展。
秦阳,出租房,巷子。
这几个词叠在一起,傅年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那个令秦阳无比痛恨的地方。
傅年:“或许,你们知道秦树原来住的地方吗?”
蒋正峰听到秦树这个名字,更加确定傅年是秦阳认识的人。
他当过秦阳的教练,自然掌握了秦阳的一些基本信息。
李菲看着蒋正峰有些为难的表情:“正峰毕竟只是教练,没那么多信息,不过我有办法,可能得等等。”
傅年原本冰冷的心突然有了些温度,他诚恳地道谢。
蒋正峰和李菲速度很快,不到一小时就找到了具体地址。
蒋正峰把地址给了傅年:“他现在这幅模样,我们去不合适,他可能也不想我们去,你去吧。”
傅年心酸泛上心头,憋的眼眶通红。
只能一个劲道谢。
蒋正峰:“帮我和他说一声,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他。以及,抱歉。”
傅年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打上车,一路上都在催促师傅快点。
司机本来烦躁极了,可看到傅年那张苍白的脸,他就只能安慰:“小伙子,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好不容易到了巷子里的那栋楼房,傅年不敢上去了。
他不敢想,如果看到的是秦阳的尸体,他会不会疯。
可另一种想法又在催促他快去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老旧的木板门被傅年敲得发出响声。
始终没人回应。
傅年心里急得不行,一脚踹开早就不堪重负的门。
房间里昏暗一片,毫无生机。
床上只剩被薄被子掩盖住的一团。
隐约能看见起伏。
傅年才松了口气。
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才听见细弱的声音。
傅年凑近,将被子掀开。
秦阳紧紧地抱着自己,那副躯体瘦的连薄薄的短袖都撑不住。
一双眼麻木无神,只是簌簌地流着眼泪。
凑近了才隐约听清,秦阳沙哑地、充满执念地唤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傅年再也憋不住泪,他捧着秦阳的脸小心抹去泪珠。
让秦阳看着自己,细声哄着:“好阳阳,我在,我在,不哭了。”
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秦阳的眼睛才恢复了些许神采,看清是傅年的时候,他终于哭出声,结结巴巴的叫傅年名字。
长期没有进食,又哭了一场,秦阳还是晕倒在傅年怀里。
手却紧紧攥着傅年的衣服。
傅年吓了一跳,连忙拨打蒋正峰的电话。
几人把秦阳送进医院。
医生:“病人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情绪波动过大才晕过去,但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一下,另外脚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傅年握着秦阳的手,眼里全是红血丝,医生的嘱咐也就只有蒋正峰去听。
蒋正峰拍了拍傅年的肩膀:“我和小菲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别他醒了你又倒下了。”
傅年轻轻吻了一下秦阳的额头,向蒋正峰道了谢。
等到秦阳醒来的时候,蒋正峰已经回去了。
傅年看到他醒来,欣喜地捧着秦阳的脸,在柔软的唇上吻了好几下。
秦阳的眼泪又不受控制掉落。
看得傅年心疼极了。
秦阳结结巴巴开口:“我找不到你了……找了很久……”
秦阳:“我问他们,他们都说不认识你……”
秦阳:“你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傅年把人抱怀里,轻拍着后背:“我在的,好阳阳,我在的。”
哄好秦阳,傅年小心翼翼地喂秦阳白粥:“医生说你长期没有进食,只能先吃少量流食。”
秦阳乖巧的喝着。
出院以后,李菲帮秦阳和傅年搞了套新房子,两人住进去,秦阳变得更加粘人。
傅年做饭他要跟着。
傅年洗澡他要跟着。
就像粘豆包一样。
把傅年弄得哭笑不得。
过了三年,006才出现:“亲亲,这是因为小世界更换气运之子不稳定导致的,006也才刚刚联系上你,吓死006了。”
傅年面无表情的哄着秦阳睡觉。
006知道他生气了:“亲亲,我把你们送回去吧,阳阳会觉得这是一场梦的。”
傅年这才搭理他,点了点头。
回来的时候,傅年还在早点摊。
秦阳醒来发展傅年又不见了,急得鞋都没穿跑出来。
刚好傅年回来将人抱起:“别急,我在呢。”
秦阳点点头埋在傅年怀里。
傅年抱着秦阳往里走:“哥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秦阳这才惊喜抬头看着傅年。
傅年笑着亲了一口秦阳:“好不好?”
秦阳那双猫儿眼又泛起了水雾,偏偏嘴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重重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