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贾樟可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跟旁边的副导演老陈对视了一眼，老陈也是一脸的苦涩和无奈。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江城何其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着几人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不会是因为我吧？”
贾樟可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苦笑比哭还难看。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江城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出事了。”
贾樟可的声音有些沙哑：“女主角的人选，本来早就定好了。演护士苹苹的是何结。演张小梅的是谭桌。都是非常有灵气和实力的好演员。”
“但是……”
他顿了顿，狠狠地把烟头摁在地上碾灭，“今天早上，我接连接到她们经纪人的电话。何结那边说，临时接了个商业活动，档期冲突，来不了了。谭桌那边更直接，说她接了另一部电影，已经签了合同，实在抽不出时间。”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都低下了头，一道道同情、惋惜又带着点无奈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江城。
江城心里咯噔一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什么档期冲突，什么接了新电影，都是借口。
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己这个男主角现在正处在全网黑的风口浪尖上。
昨天晚上，他霸榜了微博热搜前十，词条一个比一个难看。
什么#江城耍大牌#、#江城私生活混乱#、#江城滚出娱乐圈#……简直是黑料的狂欢盛宴。
虽然《向往的家园》播出后，口碑有了一点点回暖的迹象，但对于整个舆论大环境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在资本和舆论面前，演员个人的选择往往显得微不足道。
何结和谭桌，或许她们本人很想和贾樟可合作，也很看重《树先生》这个剧本。
可她们背后的经纪公司，绝对不允许她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一个“劣迹艺人”扯上关系。
万一电影拍出来，因为江城的原因被抵制，上不了映，那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更何况，和江城合作，还可能被他的黑粉攻击，被对家拿来大做文章，影响到自身的商业价值和路人缘。
这笔账，谁都会算。
趋利避害，是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
江城沉默了。
他能理解，但不代表他能接受。
这就像是一盆冷水，在他因为演技得到认可而热情高涨的时候，兜头浇下，让他瞬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李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江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莫名地有些替他感到憋屈。
明明有这么好的演技，这么敬业的态度，却要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破事儿，被人像躲瘟神一样躲着。
这世道，真他妈的不公平。
“你别往心里去。”
贾樟可看到江城不说话，以为他受了打击，赶紧开口安慰道，“这事儿不怪你，都怪我！是我没把事情办妥当！”
他一拍大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看着江城，眼神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儿。
“演员没了，咱们再找！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演员！”
“你跟我说句实话！”贾樟可的语气斩钉截铁，“你心里有没有想合作的女演员？你点个名！只要不是太过离谱，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去给你请过来！”
这话他说得是真心实意。
江城的状态太好了，他绝不能让女主角缺位这种事，影响到整部电影的拍摄。
为了保住江城这股“神气”，别说豁出老脸，就是让他去给人下跪，他都愿意！
江城闻言，缓缓抬起头，看着贾樟可那张写满真诚和决绝的脸，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他知道，贾樟可这是在给他吃定心丸。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吸了吸鼻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地问道：“贾导，谁都行？”
“谁都行！”贾樟可拍着胸脯，掷地有声。
“那……”江城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试探性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刘亦非？”
“咳！”
贾樟可正准备点头，听到这个名字，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咳嗽了一声。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天仙级别的？
江城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又换了一个名字：
“那赵粒颖？”
“咳！咳咳！”
贾樟可的咳嗽声更剧烈了，咳得腰都弯了下去，老陈赶紧上去给他拍背。
李京在一旁都看傻了。
我滴个江哥，您这是真敢想啊！
那两位都是什么级别的？
国内85花里的顶流，片酬都是按天价算的，档期更是排到了后年。
咱们这小破剧组，把所有经费都拿出来，估计连人家一集的片酬都付不起啊！
江城却像是完全没get到贾导的痛苦，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双冰四旦？年纪好像不太合适……”
“四大青衣？感觉气质又太正了……”
“西域四美？嗯……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还有新加坡四美，好像也不错……”
他一边念叨，一边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纠结万分的神情，最后长叹一口气，看向还在咳嗽的贾樟可，一脸真诚地问道：
“唉，这就有些难选了！贾导，您嗓子没事吧？是不是抽烟抽多了，有点慢性咽炎？”
“噗！”
旁边有个场务小哥，实在没憋住，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贾樟可直起身子，一张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气的。
他看着江城那张纯良无辜的脸，嘴唇哆嗦了半天，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
“我……我叫你一声哥吧！行吗？”
贾樟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和崩溃。
江城一脸茫然：“啊？贾导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江就行。”
“不！我就叫你哥！”贾樟可绷不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我求求你了，哥！你看看咱们这剧组，就这条件，你觉得我这张老脸，有那么大吗？”
“还有些难选？你还难选？！”贾樟可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你是不是对我的面子，或者对咱们的经费，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见江城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贾樟可无语的很。
“我的面子呢，说实话……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