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2.1版在王凡掌心缓缓旋转,万千光点如星河倾泻,勾勒出一幅横跨千年的浩瀚图卷。成辉的机关眼锁定其中一道幽蓝轨迹,低声分析道:“星图指向北境‘魂渊谷’,那里是‘魂器铸造使’陨落之地。据壁画残文记载,他临死前以自身魂魄为引,炼制了‘天命魂匣’,将八工知晓的真相封存其中。但……这谷中怨气冲天,怕不止是魂器那么简单。”
王凡凝视着星图中那道被血色符咒封锁的坐标,眉心微蹙。指尖轻触星图,光点骤然聚散,浮现出无数被抹去的符文残痕:“玄尘与阴漓的密谈中提到,人皇墓的第九重封印,需集齐八工遗物才能开启。但若八工因对抗天道被镇压,那这封印,或许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镇压。天道,怕是想将知晓人皇篡命之事的一切,都埋葬在时间的深渊里。”
两人一路向北,穿越荒芜地界。寒风裹挟着碎石掠过耳畔,成辉的机关兽踏过龟裂的地表,蹄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终至魂渊谷,此地终年被灰雾笼罩,雾气中似有无数黑影蠕动,仿佛无数冤魂在嘶鸣。地面铺满碎裂的魂玉残片,每一片都刻着扭曲的符文,符文边缘泛着暗红,仿佛被鲜血浸染千年未曾褪色。谷中矗立着八座残破的祭坛,中央一座最大者,其上铭刻着“天工八使,共铸天命”八字,字迹已被利刃削去一半,仅余“共铸”二字,残存的笔画中渗出黑气,透着苍凉与悲怆。
成辉蹲下身,指尖拂过祭坛上的血痕。血痕蜿蜒如蛇,深入石缝,机关眼中数据流飞速滚动,分析出其中蕴含的机关术残留:“是被镇压。八人被分葬八方,魂魄不得归位,连墓碑都被抹去姓名。只因他们用星图推演出了人皇篡改天命的真相——那人皇,竟以逆天之术,强行扭转了自己的死劫!他们,联手人皇对抗天道,瞒天过海,被天道镇压”
王凡闭目,以星图之力感应地脉。刹那间,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神识,画面破碎却刺目——
千年前,人皇登基前夕。
八位墨家先祖立于星图殿顶,星轨在他们脚下流转如活物。星轨推演使以星盘测算出:天命本定,人皇当陨于北境之战。然而,人皇不甘命陨,以“逆命机关”篡改星轨,强行续命,改写天机。此举引发天地震怒,地脉暴动,星河倒流,苍穹裂开血色缝隙。八工惊怒交加,与人皇商议,欲以墨家秘术瞒天过海,修补天道裂痕,否则天地秩序崩塌,众生皆灭。
人皇怒极反笑,眼中迸出疯狂之芒:“天道?我与天道同境,我既是天道!”
那日天道来袭,雷劫如怒龙劈落,八工与人皇对峙天道。后八人为掩护重伤的人皇,联手布下“九转天机阵”,以血肉为引,抗衡雷劫。终不敌,被天道镇压:星轨推演使被剜去双目,眼球化为星石坠入深渊;地脉调控使被封入地脉核心,永世受地火炙烤;魂器铸造使被投入铸魂炉,魂魄被炼成守墓傀儡……唯留星图残卷与机关秘术流落世间,成为后人追寻的谜题。
“原来如此。”王凡睁开眼,瞳孔中星河翻涌,冷汗浸湿衣襟,“人皇墓不是陵寝,是封印之地。是天道怕八工遗物汇聚,唤醒人皇,篡改天道。所以那天道化身设下九重封印,将真相与人皇一同埋葬——而我们,正站在封印最薄弱的一环。”
话音未落,谷中阴风骤起,卷起满地魂玉残片如黑蝶狂舞。数十具傀儡从地底破土而出,通体由黑曜石与魂玉拼接而成,眼眶中燃烧着幽蓝魂火,手中握着刻有铭文的魂匣。为首傀儡的胸口嵌着一枚破碎的星石,正是星轨推演使被剜去的眼球所化,它开口时,声音如千人齐诵,震得空气嗡鸣:“闯入者,当祭魂火。”
成辉冷笑:“区区守墓傀儡,也敢拦路?”他挥手间,太阴傀儡与玄虎机关兽并肩而立,墨线如蛛网铺开,缠绕机关匣。太阴傀儡周身涌出寒雾,玄虎兽爪间雷光闪烁,准备撕碎傀儡群。
王凡却抬手制止,掌心星图光芒大盛:“等等,它们不是敌人,是钥匙。”他指向傀儡手中的魂匣,声音带着某种悲悯,“每具傀儡都封存着一位先祖的记忆碎片。若能破解‘铸魂之火’的谜题,便可唤醒他们的意志,获得遗物。”
“铸魂之火”的谜题浮现于星图:“以真火炼魂,以伪火欺天。何者为真,何者为妄?”
成辉凝视谜题,指尖在机关匣上轻敲,机关眼中闪过无数符文组合:“人皇以‘伪火’篡改天命,而八工以‘真火’守护人皇。真火,是守护人皇的火焰;伪火,是逆天改命的火焰。但……若真火用于守护篡命之人,那这‘真’字,是否本就是伪命题?”
王凡点头,掌心燃起一簇幽蓝火焰——那是星图之力与人皇气融合的“星火”,既非纯粹天火,亦非凡火,而是介于命运与逆命之间的“中道之火”。火焰升腾时,周围雾气中的冤魂嘶鸣骤然静止,仿佛被某种古老力量安抚。
他将火焰注入第一具傀儡的魂匣。
刹那间,傀儡眼中的幽蓝魂火骤然转为金色,胸口星石发出嗡鸣。傀儡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如破旧机械:“……后辈,你竟懂真火之理。我乃魂器铸造使残魂,此匣中封存着‘天命魂匣’本体,但……需集齐八具傀儡之魂,方能完整。”
其余傀儡纷纷跪伏,魂匣自动开启,碎片般的记忆如萤火涌出,汇聚成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魂匣,匣面刻着八工图腾,图腾中央有一道裂痕,仿佛等待某种力量修补。
“天命魂匣,到手。”成辉收起魂匣,机关眼闪烁,“但代价是……我们唤醒了八工的残魂,这谷中的封印,怕也松动了。”
话音未落,谷底深处传来地脉震颤之声,灰雾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虚影,正是天道化身的面容。人脸发出无声怒吼,雷劫之光在云层中凝聚。
王凡冷笑:“来得正好。”他高举天命魂匣,匣中金光冲天而起,竟将雷劫之力反向吞噬,“天道想镇压我们?便让它尝尝自己雷劫的味道!”
金光与雷劫相撞,魂渊谷地动山摇。八座祭坛轰然碎裂,更多记忆碎片涌出,拼凑出八工最后的画面:他们以生命为代价,将篡命真相封入魂匣,并留下预言——“后世若有逆命者,持星火而来,当以八工遗志,重铸天命。”
成辉忽然皱眉,指向星图边缘一处血色光点:“玄尘的玄冥印残片,还在移动。他正往北境血渊去,速度比预想快了三倍——看来,他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
王凡凝视那光点,冷笑道:“他还没死?玄冥印中藏有‘血祭重生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借地脉阴煞重生。他现在正往北境血渊去,欲以万魂祭印,重铸玄冥之力。但……”他眼中星河骤转,露出森寒杀意,“等他祭出万魂,我们便以天命魂匣吸收血煞,反哺星图。他想重生?我们便让他成为天命重铸的祭品。”
星图缓缓旋转,新的轨迹如血色锁链般延伸向血渊方向。八工遗踪,才启其四,而真相的火焰,已开始灼烧命运的锁链。谷中狂风呼啸,仿佛八工的残魂在低语:逆命之路,终将踏破天道。